第一章穿越
“大小姐,這兩賤人怎么處理?”
葉婉如轉(zhuǎn)身走了不過幾步,聽到丫鬟詢問,回身白了丫鬟流云一眼,嗔怒道:“當然是埋了!難道還放在這里讓別人看見,好落下把柄?”
流云躬身道歉,“是是,大小姐,我和翠夢這就去辦!”
“以后這種事就不要問我了!一點小事都辦不好,要你們有何用!”
見大小姐本是要遷怒流云的,翠夢還想幸災樂禍一番,不想流云拉她下水,氣鼓鼓地帶著丫鬟們朝雪地走去。
茫茫雪地,雪花紛飛,天寒地凍之中,一婦人雙膝下跪,身子伏在地上,若羽翼撐開;頭低低地垂下,沒入雪地;雙手虛空地交替在胸前,死死護住懷中之人。
雪無聲飄落,掩蓋了血腥,覆蓋深可見骨的傷口,溫柔地遮去她襤褸衣衫,婦人一臉安詳,烏發(fā)蓬亂,和著鮮血、雪花,貼緊她的臉。
她瘦小身軀,滿身白雪,遠看猶如一尊冰雕。
婦人如是,無人不義憤填膺,下手之人可謂慘絕人寰。
“死了還這么麻煩人,真是夠下賤!”翠夢抬起左腳,憤憤一踢,婦人的尸體側(cè)身倒在了雪地里。
她轉(zhuǎn)身對身后的丫鬟吩咐,“把這兩人抬到后山,流云帶來的家丁知道怎么埋!”
憑什么她翠夢抬這晦氣的死人?流云倒好,不過跑個腿,喚些家丁來。
興許是在氣頭上,翠夢根本沒發(fā)現(xiàn)倒在雪地上的少了一個人。
丫鬟們也沒在意,七手八腳地上前抬起婦人,翠夢轉(zhuǎn)身朝游廊走去,她的主子正烤著火爐在那里等她回去復命。
忽然,翠夢感到身后一陣冷風掃過,背后頓時一片死寂,她甚至沒聽到丫鬟們因抬人而發(fā)出的厚重呼吸聲。
怎么回事?這些丫鬟又偷懶了?
可,身后寂靜地詭異。翠夢不禁打了個寒戰(zhàn)。
她重重地哈了一口氣,氣息遇冷變白,跟她的臉色一樣蒼白,翠夢剛要轉(zhuǎn)頭回看,忽覺脖頸處被一雙冰冷的手生生扼住。
她想呼救,嘴巴張得很大,卻發(fā)不出一點聲音。
“你最好老實點!”
身后的人警告,聲音冷冷的。翠夢心中充滿恐懼,渾身冷汗直冒,她作為葉婉如的爪牙,什么大風大浪沒見過,但唯獨這次,她差點被這冷聲嚇死。
翠夢聽到的,分明就是自己的聲音!
“她見女兒餓得不行,只是從廚房拿了兩個饅頭,你們就把她們母女活活打死?”
說話的聲音忽然變了,聲線沉穩(wěn)冷漠,像出自一位殺人不眨眼的殺手。
翠夢自然不能接話,僵直著身體,瞪大雙眼直直地看著遠處的游廊,流云帶著家丁們走了過來,她似乎看到了獲救的希望,眼眸也黑漆發(fā)亮。
可是,仿若燃燈復明,翠夢的雙眼一霎灰暗下去。
“翠夢,你傻站在那里干什么?人呢?都抬到后山去了?”
流云見翠夢沒反應,狡頡一笑,故意沖著游廊的方向高喊:“翠夢……你又在偷懶啦?”
旋即,游廊方向傳來葉婉如的獅吼:“翠夢!你個死丫頭,看本小姐不好好收拾你!”
流云見葉婉如揮著鞭子走了來,嬉笑著轉(zhuǎn)頭看向翠夢,這才注意到此時的翠夢與以往有所不同。
翠夢的雙眼布滿灰翳,死氣沉沉。
忽而,翠夢猛然一躍,一下來到流云面前。
流云吃驚不小,以為翠夢不服氣要找她算賬,“呵!你丫頭還想跟我動手?大小姐來了,看不把你的筋兒給抽出來!”
她只顧著看翠夢的臉,壓根兒就沒注意到,翠夢的腳是拖拉在地上的,并且左腿已經(jīng)自股骨頭根部徹底斷了。
“葉婉如來了?我正要去找她!”
“翠夢你也太放肆了,大小姐的名字可是你這種粗賤的下人隨便叫的!”
流云揚起手,狠狠地抽了翠夢一臉巴子,翠夢的頭竟一下被扇了九十度,與肩膀齊平。
“你,你怎么了?”流云嚇壞了,換做正常人的頭扭到一側(cè),應該早就死了。
可,在流云驚恐的眼中,翠夢的頭又恢復了原位,呆若木雞地盯得她直發(fā)憷。
“沒怎么。”翠夢回答。
聲音是翠夢的沒錯,可翠夢說這話時,連嘴都沒張!流云覺得,眼前的翠夢就像一只木偶,被人操控的傀儡。
“翠夢你這死丫頭,又在偷懶!”
聲音隨著鞭子而來,葉婉如猛然揮出的鞭子,破空清脆,碎雪無痕。
這一鞭子最多讓人皮開肉綻,然而,翠夢的身體卻應聲倒地。
翠夢早就死了!?
“翠,翠夢!”
流云來不及扶起倒在地上的翠夢,連忙后退了幾步,指著忽然出現(xiàn)翠夢身后的人,顫聲驚呼:“你,你!啊……鬼!”
在翠夢尸體側(cè)傾的時候,葉婉如看到身后之人的臉,早已驚得目瞪口呆。
“葉,葉嵐!”
“大小姐你臉色好蒼白,見到我,你難道不高興?”她用的仍是翠夢的聲音,流云直接嚇得暈了過去。
葉婉如面如土灰,旋即惡狠狠地說:“既然你命大,我也不介意在送你一程!”
她揮了揮手中的鞭子,心中篤定:對付葉嵐這種沒有修煉能力的廢材,她葉婉如綽綽有余。
葉嵐嘴角輕輕勾起,一抹笑意冷艷決絕,“葉婉如話可不要說得太滿了,小心舌頭被割掉……”
這尖聲尖氣、傲嬌霸道的聲音,分明是她葉婉如的,卻從葉嵐的口中不緊不慢地吐出。
葉嵐很滿意葉婉如臉上的驚恐之色,她可是二十一世紀頂級特工,千機變的代號可不是浪得虛名,但凡世界上的人,她總能模仿的惟妙惟肖。
“你們給我上!宰了這小賤人!”
葉嵐冷笑著看向那些家丁,眸光凌厲,攝人心魄,那些家丁皆低下頭不敢直視,瑟縮著遲遲不肯上前。
“沒用的東西,叫你給我上!”葉婉如抓起兩個家丁就往葉嵐推去。
葉嵐也不躲閃,迅疾出手,只聽一聲整齊的脆響,捏斷喉骨的兩家丁齊齊倒地,扶住自己的喉嚨,雙腿瞪了幾下,就沒氣了。
所有的家丁,以及葉婉如身后的丫鬟,一并被葉婉如逼迫著沖向葉嵐。
葉嵐閃身,如影飛竄,沒人看到她出手,唯拳風嘯嘯,眨眼間,所有人齊齊倒地。
白雪之中,她遺世獨立,身上殘破的衣裙,隨風飄飄,烏發(fā)蕩開,擋住她傾城容顏,身后的雪花正下得靜謐。
第二章血債血償
葉婉如嚇壞了,眼神錯亂,仿佛步步逼近的葉嵐儼然一個怪物,她握住鞭子的手在發(fā)顫,一抖,鞭子落到了地上。
“怪,怪物。∪~嵐是怪物!”
葉嵐淡淡地看向逃遠的葉婉如,手附上胸口,那里原本有一塊冰冷彈片的心臟,此刻正強有力的搏動著——她重生了,在這個以強者為尊的鳳天大陸。
她思緒不由回到了占據(jù)這身體之前——那時,她身受重傷,受困于一套總統(tǒng)房內(nèi)……憑著最后一點意識,她摁動了手中的炸彈控制器……
炸彈爆炸的熱浪鋪天蓋地襲來。
只是,混沌之中,時間似乎靜止了。
玻璃碎裂,碎片飛濺,一片一片懸浮空中,在熊熊火光里閃耀;家具炸裂成無數(shù)的木屑。
她看到自己飛出了窗戶,漂浮靜止在三十二層樓高的空中,看到火狐貍和那幫黑衣人手忙腳亂地往門口逃去,他們臉上定格著對死亡的恐懼。
忽然,畫面像漩渦般扭曲旋轉(zhuǎn),驀地猛然一縮,葉嵐感到自己被一股力量吸進了渦流中心。
世界一下變白了。
臉上一點冰涼,她伸手抹了一下,原來是雪,漫天大雪;她感到身體很輕盈,隨著寒風飄蕩著。
這時,葉嵐看到雪地里有一對母女,母親遍體鱗傷,死死護住身下的幼女,殊不知身下的女兒早已沒了生氣。
她們小小的尸體旁,滾落著兩個小小的、布滿鞋印的白面包子,圍著她們的人們猙獰大笑……
葉嵐聽不清他們在說什么,整個世界唯有呼嘯的寒風,風載著薄如蟬翼的她,落到了那幼女身上。
她抬眸看向幼女,映入眼中的竟是一張與自己一模一樣的臉……
“我們同名同姓,連樣貌都一樣,想來也是我們的緣分。”
葉嵐仰頭朝向虛空,雪花綴滿了雙鬢,“你放心,我不會輕易放過葉婉如的,葉家虧欠你們的,我葉嵐會一并討回!”
她低眸咬牙,“要他們,血債血還!”
葉嵐聽到虛空一聲嘆息,知這身體的原主心愿已了,輪回去了。
換做前世的自己,葉嵐扛著一具尸體徒步走幾公里,根本不是什么問題。
可,當她扛著婦人去往幾里遠的后山時,卻一路坎坷,折騰了許久才達到目的地。
葉嵐喘著氣坐在一石頭上,捶了捶自己酸脹的手臂,和已經(jīng)磨出水泡的雙腳。
這具身體太柔弱了,加上長期饑寒交迫,早就不堪重負,如今還遍體鱗傷。
她咬咬牙,站起身子,找來鳳尾蕨給母親蓋上,擋去越來越大的雪,自己又找來一塊堅硬的石頭,開始刨地。
這時,葉嵐停下了手中的活兒,雙耳細細地聽著四周,忽然,她對準百步開外的一棵娑羅樹,狠狠地砸出了手中的石頭。
“什么人?出來!”
葉嵐站直身子,雙眼寒光四射,眼中的冷靜與默然,讓那隱藏暗處的人,也不由為之一驚。
“姑娘真是好手法,若是我反應慢一些,這石頭可就砸得我腦漿子直迸了!”
一身穿黑色長衫的蒙面男子從樹后閃身而出。
葉嵐細看蒙面男子,身高八尺有余,修長身形,劍眉刀削,一雙鸞鳳眼狹長邪魅,濃密的睫毛下,眸色深邃。
男子也在打量葉嵐,蒙面薄紗下,嘴角不覺勾出一抹笑意。
眼前的少女不過十六歲,骨骼精巧,紗衣閉體,傷痕累累柔弱地仿若一陣風就可吹走;可偏偏那張臉傾國傾城,杏眼凌厲,冷傲漠然的神情,更顯得她目空一物。
這具小小的身軀里,似是住著一頭沉睡的怪物,即便受傷,也極具爆發(fā)力。
他贊嘆,“有趣,有趣!”
“你是什么人?鬼鬼祟祟躲在樹后干什么?”
葉嵐厲聲詢問,眼睛卻盯著男子手中拋動的石頭,謹防他有下一步動作。
她暗想這男子會與葉婉如有關(guān)系,“葉婉如派你來的?想殺我?”
“要殺我……恐怕沒那么容易!”葉嵐說著,已經(jīng)做好攻擊狀態(tài)。
男子淡淡地搖頭,長衫素衣也難擋他周身冷傲氣息,“你太弱了,根本不配我出手……”
話還沒說完,蒙面男子只覺身側(cè)青蒿浮動了一下,葉嵐就來到了他眼前,近在咫尺。
她手中反握一把骨釵,已經(jīng)鈍化的釵尖,竟鋒芒銳利;透過她飄逸青絲看去,后山白茫一片,萬籟俱寂,雪落無聲……
“這樣的武器是傷不到我的!”
男子拂袖一劃,葉嵐手上的骨釵被打落飛出,沒入一旁的松樹樹干。
葉嵐急速剎住,雙腳一蹬樹干,一個后空翻,穩(wěn)穩(wěn)地落在了地上,她看向入木三分的骨釵,心中一驚:好強的力道!
鈍化的骨釵,以她的腕力,割斷男子咽喉絕不會有問題,可葉嵐還沒出手,釵子就飛了出去。
葉嵐立在雪地,手臂上被葉婉如抽出的傷口,因方才的跳動又流血不止,鮮血滴落,雪地上紅梅斑駁。
“你的傷?不要緊?”
就旁人來看,一個人受了傷還斗武,是絕對不可能的,更何況還是一個女子。
她的伸手太明捷,即便帶著傷,仍靈活自如,當看到女子手中的武器竟是一枚鈍了的骨釵時,男子的眼中實則有一絲驚異閃過。
葉嵐斜目而視,冷淡漠然。
傷口撕裂的疼于她而言,并不算什么,以前執(zhí)行任務(wù),那傷口才是真正的駭人,由于困陷叢林,傷口在雨水的反復浸泡下,發(fā)白長蛆。
“你到底是什么人?”
葉嵐記得,男子不過揮了揮衣袖,只覺一股氣打來,手腕酸痛無力,不覺松開了掌,骨釵也就落了。
她心中暗想,此人絕非普通人,如今她在一個崇尚修靈的大陸,靈者一至九階,每階七級,階高者為王。
或許,眼前的男子就是一靈者。
葉嵐還不懂,所謂靈者到底有什么過人之處,只好更為警惕。
她問,“你是修靈人?”
“怕了?”蒙面男子輕笑一聲,“怕了,就安安分分地住手,然后把你娘親好好安葬……”
可,男子知道,眼前倔強冷傲的少女是不會善罷甘休的,果然,葉嵐又準備再次進攻。
第三章以血為鏢
他扶住前額,搖搖頭,眼神寵溺地看向葉嵐。
“你已經(jīng)沒了武器,拿什么跟我斗?”
“武器?”葉嵐邪魅笑起,縱地飛身,張開雙臂虛空一抓,雙手中亦然握住一枚雪花,“這就是最好的武器!”
她用力一甩,兩道白光閃過,飛雪如鏢,破空錚錚。
冰冷凝固的雪,加之適合的力道,削鐵如泥——這就是最好的武器!
在葉嵐手中,無論什么,都可以作為武器,即便是纖細柔軟的頭發(fā)絲,也可以削掉敵人的耳朵。
雙鏢霹靂,碎雪無痕。
“以雪為鏢?!”男子眼底掠過一絲驚異,拂袖蕩開雪花飛鏢,鏢入松木,久久不化。
“姑娘雖沒靈力,卻武功驚人!僅憑腕力,雪花就成了奪命飛鏢!”
葉嵐冷笑,“怕啦?好戲還在后頭呢!”
男子饒有興趣,“哦?那我可得好好瞧瞧了!”
“只怕你活著見不到了!”
葉嵐飛身旋轉(zhuǎn),雙手一下抓了數(shù)枚雪花,她一并發(fā)力,雪花像密密麻麻的箭射了出去。
飛鏢迅疾,氣旋猛烈,帶動正在下落的雪花,形成一小股風暴,直直沖擊男子。
如此看來,男子無處可逃。
可男子并不慌張,深邃狡黠的眸中,流光熠熠,他只輕輕揮了一下衣袖,所有的飛鏢和風暴一起反轉(zhuǎn),如狼似虎般撲向葉嵐。
葉嵐一驚,她并未料到男子會如此強大,只好往后撤去,可是仍然難逃風雪的擊殺。
她急中生智,遁地而去,才險象迭生。
“你很聰明,知道躲在雪堆里。”
葉嵐飛出雪堆,對準男子騰空一踢,腿風如刀,男子微微側(cè)身,不費吹灰之力躲過。
“腿再抬高些,出腳的速度再快點。”
“還輪不到你來教訓我!”
男子邪魅輕笑,眼底戲謔未明,“嘴硬!”
他一晃身子,眨眼就沒了影兒。
“人?突然消失了!”
“在這兒呢!”
暖暖的鼻息從后面撲在葉嵐脖頸,她明捷地曲肘后抵,再一轉(zhuǎn)身,準備出拳再擊。
然而,男子速度更快,又顯形在葉嵐身后,他左手一帶,葉嵐便順力裹入男子懷中。
“放開我!”葉嵐被男子圈在懷里,突如其來的狀況,并未令她慌亂,她一臉平靜,眸光像雪花冷得出奇。
葉嵐沉色,冷言道:“你最好放開我,否則你會死得很難看!”
“哦?是嘛……”男子不以為意,附在葉嵐耳邊曖昧吹氣,“我倒想看看,你要怎么打敗我?”
見葉嵐不應聲,男子輕笑,“就你現(xiàn)在的身手,要打敗我?下輩子吧!”
“不用下輩子!”
“你竟然……”
男子看著用縮骨功脫離桎梏的葉嵐,眼底閃過一絲詫異。
旋即,他笑了,雙眼微瞇,眸光滌蕩,更顯勾魂攝魄,似乎一不小心,就會淪陷。
葉嵐側(cè)腿橫踢,男子似乎無心戀戰(zhàn),一個閃身消失得無影無蹤。
倏而,虛空中一聲音傳來,是蒙面男子的聲音。
“你若想打敗我,就好好修煉靈力,下一次我們再一決高下,后會有期!”
“下一次,我絕對不會放過你!”
雪還在下,葉嵐等了一會,見沒有回話,知道男子已經(jīng)走了。
她轉(zhuǎn)身來到母親身旁,揭開閉體的蕨葉,扛起母親的尸體,一步一步往后山更深處走去。
葉嵐需要找一處幽靜的地方,作為母親的歸寧之處。
本來,剛才落腳的地方就很好,可經(jīng)過那一番打斗后,已經(jīng)變得亂糟糟的,不適合埋人。
她可不想這樣隨便埋葬自己的母親。
雖然,這并不是葉嵐的生母,可原主對母親的情義卻在她進入這具身體時一并給了她,她一定要找一處好地方安葬這婦人,才是盡了為人子女的孝道。
葉嵐的思緒有些亂,剛才的蒙面男子到底什么來頭?她的每次出招,招招致命,而他卻處處相讓。
雪越下越大,山路崎嶇,路面很滑。
興許是體力透支,葉嵐視物越來越模糊,忽而腳下一滑,她摔倒了,母親的尸體從她背上甩了出去。
葉嵐見狀,不及考慮,一下?lián)湎蚰赣H,誰知前面竟是一懸崖……
“不能松手,不能松手!”
葉嵐在心里暗暗給自己打氣,可從雙手傳來的酸麻感讓她倍感無力。
她一手死死攥緊懸崖上的藤蔓,一手拉著母親的臂膀。
天寒地凍,葉嵐掛在懸鈴峭壁,像一片薄薄的葉子,隨時都會被凌冽的山風刮掉。
寒冷、傷口,饑餓,每一樣都像蠱毒般撕咬她的身體,葉嵐的身體早已不堪重負。
又一陣更強的風雪刮過后,雪停了,云霧散開,天空竟然放晴了。
這時,葉嵐看見崖底有一清潭,方圓四七里,水波粼粼,宛如一枚翡翠。
潭中有一蓮花形小島,島上樹木繁茂,蓊蓊郁郁,與周圍的白茫雪景,對比鮮明。
她側(cè)耳傾聽,似乎還聽到了幾聲鳥鳴。
這是什么地方?葉嵐覺得此地生機盎然,卻也十分古怪:明明已經(jīng)寒冬臘月了,潭水竟沒有結(jié)冰,水中游魚甚歡;本是萬物蕭條之際,偏偏這島上植物枝繁葉茂,一片欣欣向榮。
方才風大雪大,崖底濃霧滾滾,若不是天放晴,她也不會注意到這地方。
葉嵐順著藤條,帶著母親落到了潭中。
潭水并未如葉嵐所想那樣冰冷刺骨,反倒有一些溫度,她泡在里面,竟有與泡溫泉一樣的感受。
葉嵐帶著母親游向小島,上岸了才發(fā)現(xiàn),這島遠看不大,近處瞧去,還是有好幾十丈長寬。
她將母親扶到一處樹下,自己也坐下休息了片刻,環(huán)顧四周,葉嵐發(fā)現(xiàn)島上有一株菩提樹極其高大繁茂,簡直是這所有樹中年齡之最。
葉嵐決定將母親葬在菩提樹下。
看了一眼身側(cè)安然閉眼的母親,葉嵐輕聲說道:“娘親,女兒給你選了一個好去處,你可以安心的去了。”
“你放心,這里很安靜,再也沒有人會來打擾你。”
她仔細地給母親理好衣服,可母親身上的衣服早已破爛不堪,衣不蔽體,葉嵐起身找來梭麻草,編了一張簡陋的毯子,給母親蓋上。
忙活了一會兒,葉嵐才從桉樹上剝下一整塊樹皮,用紫菜擠出來的汁水,給母親寫了碑文。
她把母親拖到菩提樹下,自己便開始掘土。
葉嵐刨開地面厚厚的落葉,扯掉幾根突兀地面的巨大樹根,用石頭使勁地鑿土,地面漸漸被挖出一個小坑。
“錚……”
一聲金屬的脆響傳來,葉嵐只覺手腕被震得一陣發(fā)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