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墨色的地磚透著亮,水綠的裙擺掃在地磚上,越加的透著那顏色的嫩鮮;蓮足輕移,踩在地上未發(fā)出一絲的聲響。可那來回的踱步,卻彰顯出焦慮。
“錦麼麼,我這心里頭慌的很,每次要出事之時便會這樣!今日是祖母的壽辰,可莫不是會出什么岔子?”
慕容晴一身水紅的衫子,裙擺往上繡著幾朵盛.開.得正艷的蘭花,腰間一根銀絲線的腰帶,上好的銀絲腰帶在晨光的照耀下忽閃忽閃,霎是好看。
水袖的裹邊是淺色的暗紋。整身衣裳下來,雖顯素雅,卻也不失青春亮麗。
特別是那一頭的長發(fā),僅用一支素白的月牙鏤空簪冠著,越加的透得那頭發(fā)長黑亮動人。
“小姐寬心!今日乃老夫人的壽辰,諒那寧姨娘也耍不出個什么花樣來!”錦麼麼看著慕容晴憂心的在屋內(nèi)來回踱步,忙出聲安慰。
“就是!半月前的及笄禮那日,那寧姨娘耍那下.作的手段,還不是竹籃打水一場空!這世上,邪不勝正,那妖魔鬼怪,哪能時時那般猖獗!”
錦麼麼的話方落,方麼麼正端著一碗紅籽粥走來,接下錦麼麼的話。
“可是,今日我這心里頭,終是難安…”
“小姐怕是這些日子是被寧姨娘那些下作的手段給攪的心神不寧了,今日老夫人壽辰,那寧姨娘莫不是吃了熊心豹膽了,敢在老夫人的壽辰上動手!”玉兒接過方麼麼手中的紅籽粥,伺候著慕容晴用著早膳。
由方麼麼,錦麼麼、還有玉兒這么柔.聲的安慰著,慕容晴心里頭的那份不安并沒減退;轉(zhuǎn)念一想,那寧姨娘就算想對她不利,怕也不會挑今天這樣的日子!這可是對祖母大不敬!
如今宅子還是由祖母掌著權(quán),姨娘做什么事,都得顧忌著祖母,故此才暗地里耍些下作的手段,偏偏寧姨娘精明的很,不給留下任何的證據(jù),雖說每次都讓她險之又險的避開了,卻對此毫無辦法!
心神不寧的喝了半碗粥,卻是再也喝不下,看了看天色,起身便要往外走!皶r辰也不早了,該去給祖母請安了!”
今日是光祿寺卿府上的老夫人壽辰,也就是慕容晴的祖母!
“紫兒這丫頭,說是去拿杏仁酥給小姐下粥,結(jié)果這都去了大半個時辰了,還不見回來!”玉兒跟在身后,悄聲與錦麼麼說著。
“那丫頭,就是饞嘴,等去祖母那請了安回來,她怕是能端著熱乎的杏仁酥回來的!”玉兒的話說的很輕,已經(jīng)踏出門的慕容晴卻是微勾著唇,柔.聲說著。
“小姐便是太縱容那丫頭了,你看看,都不知道分寸了!”聽慕容晴那般說著,方麼麼便由不住的再次提醒“大小姐可莫太由著這些個丫頭了,遲早一天會闖出禍端來的!”
慕容晴對自己人,那是極好!這也是方麼麼在夫人離世后,沒有離去,主動留下照顧慕容晴的原因!
想到夫人,方麼麼便不自覺的眼框發(fā)著酸。
“她便是嘴饞,但也總能去那大廚房偷師學(xué)藝,回來后,指不定又能給我倒騰個什么新鮮的花樣出來!”說話間,已經(jīng)走出了院子。
晨間的風(fēng),微微的涼;露氣還頗重。緊了緊出門前,錦麼麼披在身上的藕色薄披風(fēng),抬眼看著來路上,那一抹的晨曦。
“姐姐起的可真是早。
慕容晴走在前方,方麼麼和玉兒在身后跟著;走到岔道上,一個嬌.嬌.柔.柔.的聲音傳來。
抬眼,只見慕容雨一身.嫩.色云衫,里層的衫子以銀絲線繡著含.苞.待.放.的丁香,丁香以銀絲繞邊,以淡紫著色;繡滿丁香的衫子,自是透著無盡的活力;特別是在銀絲線閃著光芒之時,看上去極是奪目。
云衫外層是做工上乘的蘇紡,輕薄如翼,這么套在云衫之上,微風(fēng)一吹,便似仙似靈,說不出的靈動可人。
手腕之上戴著一只白玉手鐲,一見那玉質(zhì),便知道是寧姨娘尋來的寶貝!玉色通透,色澤均勻,戴在那如玉的細腕之上,也不知是玉襯的肌膚更白?還是肌膚襯的玉更耀眼?
見慕容晴抬眼看來,慕容雨淺淺一笑,紅.唇.微勾,自是一副大家閨秀之態(tài);眉目如畫,雖還未及笄,面上還顯得稚嫩,可那天生一副美人樣卻是已然露了形態(tài);再過上兩年,這慕容雨便是那一身彩光閃爍的蝶兒,飛到哪兒都能奪人眼目。
隨著她的步步而來,那常云髻上別著的紫金流蘇贊微微顯動,晨光之下,這一珠正在開待的花兒,美的讓慕容晴心里贊著。
這身裝扮,讓長得本就嬌美的慕容雨襯的越加的嬌.艷.可人。
“姐姐,我們總是這般的默契!連去給祖母請安都總會遇著呢!嬌俏的語氣間,親密的挽著慕容晴的手臂,隨著她身姿晃動間,頭上那流蘇輕輕搖曳,端的是靈氣逼人!
“是!總是這般的默契呢!”慕容晴面上帶著淺淺的笑回應(yīng)著,由著慕容雨挽著她的手臂,二人不快不慢的越老夫人的院子走去。
二人偶爾一句輕語,相攜而行,詐一看去,竟似那情深姐妹一般,讓旁人詫異。
只是,慕容晴的笑意未達眼底,心中那份嘆息,讓她不免想著,若非寧姨娘再三的設(shè)計于她,若非這妹妹懷有他心,她還是真心愿意與這妹妹姐妹情深的!畢竟她也只得這么一個姐妹而已!
“姐姐,今日祖母壽辰,你怎的穿的這般的素凈?不怕祖母不開心嗎?”
慕容雨話一落,慕容晴面上的表情微變;跟在慕容雨身側(cè)的芳兒一見,便急忙出聲“二小姐,夫人孝期未滿,大小姐自是不宜穿著!”
“哦?”似恍然醒悟般,慕容雨拉著了長長的尾音!鞍パ,我怎的給忘了!姐姐莫怪,我這便回去換衣裳!”
說完,急忙松開慕容晴的手臂,轉(zhuǎn)身匆匆忙忙的朝來路而回,甚至沒給慕容晴多說一句話的機會!
“哼!哪兒能不知曉!分明就是有意讓小姐難過!平日里穿得花枝招展的,可沒見她記得這孝期一事!”方麼麼咬牙看著慕容雨離開的方向,一聲冷哼。
“這二小姐今日又在搞什么鬼?我怎么覺得她今日有些怪異?”見慕容晴停下了步子,玉兒疑惑的小心說著!懊髅髦涝龠^十日方滿孝期!這事兒在及笄禮上便也說了的!可這二小姐今日這般故意為之,不太像她平日作為!”
“連玉兒也看出來了!”玉兒的話,讓慕容晴心中的那份擔(dān)憂更甚。
今日一早便覺得心神不寧,總覺得有什么事要發(fā)生!
搖了搖頭,只盼著是自個兒多慮!轉(zhuǎn)身繼續(xù)朝前走著。
“大上姐來了!里邊兒請!”
老夫人身旁的一等丫鬟,柳青,一見到慕容晴,語氣柔.和.的問著好。
“有勞柳姐姐了!”朝柳青點了點頭,進了屋子。
今日來請安的時辰不算早,與往日時辰差不多。
“晴兒來了!來,坐!”老夫人今日身著大紅的芙蓉羅衫裙,那上好的絲綢上大朵大朵的芙蓉花開,顯得極是喜慶。
見著慕容晴進了屋,便慈祥的朝她招著手,讓她走近。
“晴兒見過祖母,望祖母福如東海長流水,壽比南山不老松!”規(guī)規(guī)矩矩的行了一禮,口中說著吉祥話。
“好!好!好!快起來,坐!”連說了三聲好,急忙讓玉兒扶著慕容晴坐到側(cè)坐。
“晴兒沒有貴重禮物,只得親手繡了這不老青松,希望祖母不要嫌棄!”說話間,從玉兒手中接下一副刺繡。
柳青見狀,急忙上前接下;在老夫人面前展開。
只見畫面上是一副猶如仙境的畫面,那層層仙云之中,棵棵青松盎然挺立于山巒之顛,玖只仙鶴或靜或動,栩栩如生,靈動萬分。在那畫布一側(cè),繡著一首詩。
“盈空萬道霞光現(xiàn),彩霧飄飖光不斷。丹鳳銜花也更鮮,福如東海長流水,壽比南山不老松!”
老夫人輕聲的念完,笑的雙眼都成了月牙。
“老夫人,您再看看反面!”
老夫人看著正面,笑的合不攏嘴;柳青因著抬起給老夫人看,沒見著正面,卻是在看了反面之時,驚的合不攏嘴。
“反面?”老夫人疑惑的視線隨著柳青的動作而越加的瞪大了眼。
原來,此繡乃世間少得的雙面繡!雙面繡著不同的圖案!
之前的那一面,繡的是天上云松仙鶴;而這一面,繡的卻是一副面容慈祥的彌勒佛。
第2章
只見彌勒佛敞著袍子,手拿扇子,盤腳坐在蒲團之上。那一臉的笑意,顯得極是慈祥和藹。
記得前些日子去普天寺上香之時,老夫人便說‘這彌勒佛啊,可真是笑口常開!若是你哪兒不舒服了,便去摸摸,很快便能好了!’。
那時慕容晴正在為老夫人的壽禮躊躇,聽聞老夫人這話,心下便有了主意,回來之后,便尋了那上等的金絲線,一針一線,三月余方完成了這雙面繡。
“老夫人,此佛繡由普天寺的無悟方丈親自開了光的!方丈說了,這佛,可掛佛堂,禮佛正妙!”
見老夫人雙眼放著光,方麼麼便輕聲說著。
一聽方麼麼這話,老夫人眼中的震驚更甚“普天寺的方丈親自開了光的?”
那普天寺,可不是一般的寺廟,乃國寺!那無悟方丈更不是隨意能請的動的!
轉(zhuǎn)眼看著坐在身側(cè)淡笑不語的慕容晴,老夫人只覺得這事兒太過難信!
而方麼麼卻是說了那一句之后,便不言語,退到慕容晴身后,眼觀鼻,鼻觀心。
老夫人還來不急再問,就聽得一聲傳來。眉頭微微一皺,示意柳青將這珍貴的雙面繡給收起來。
當(dāng)柳青將雙面繡收進里間時,慕容雨和寧姨娘正一起走了進來。跟在身后的,是那身形頎長的慕容浩。
“婢妾見過老夫人,祝老夫人年年歲歲今朝,歲歲年年不老!”
“孫女祝老夫人福壽安康,萬壽無疆!”
“孫兒祝老夫人福如東海,日月昌明。松鶴長春,春秋不老,古稀重新,歡樂遠長。”
寧姨娘,慕容雨,慕容浩相繼給老夫人請了安,老夫人面上帶著親和的笑,讓柳紅給三人上了茶。
“老夫人祥貴,婢妾實在不知該送老夫人何等禮物,再三挑選之下,只得選了這白玉觀音!請老夫人不要嫌棄才是!”
說話間,寧姨娘身側(cè)的丫鬟已經(jīng)將禮盒遞到了柳紅手中。
柳紅將那白玉觀音拿了出來,只見那觀音手持玉瓶,神態(tài)親和安詳;玉更是難得的和田暖玉!
老夫人從柳紅手中接過白玉觀音,觸手時一片溫和,只見玉色晶瑩白晰,沒有一分的瑕疵。倒是個不可多得的上品!
此時走出來的柳青,卻是不容查覺的撇了嘴。
這觀音雖好,卻是比不上大小姐親手繡的那雙面繡!
“寧姨娘破費了!”老夫人把白玉觀音交給柳紅,便不再多看。
這玉雖上乘,卻不急慕容晴那親手所繡的雙面繡來得真情!再者,剛才聽那方麼麼說,那繡乃普天寺的無悟方丈親自開光的!此事倒不知是真是假,看來得派人去打探一二!
“雨兒這些日子與曾先生刻苦習(xí)畫,親自作了百子千孫圖,祝老夫人子孫繞膝,滿堂歡樂!”
見老夫人表情淡淡,寧姨娘心下沒底;這白玉觀音可是從娘家找來的寶貝,價值千金不說,還難得!
這般佳品,如何入不了老夫人的眼?
心中沒底,便急忙朝慕容雨打著眼色;收到寧姨娘的暗示,慕容雨急忙拿出那副畫,親手展開。
只見在那高門大院之中,一面容慈祥的老婦人坐在院中,院中孩童無數(shù),年歲不等,一副其樂融融的氣氛,倒真是應(yīng)了那‘子孫滿堂’一說!
此畫也妙!那神態(tài)安詳?shù)睦蠇D人,與老夫人有三分的神似!再細看那畫,卻也是一筆一細,悉心勾勒而成,甚至連那衣袍上的小小褶皺都能畫的細末入微!
由此可見,這畫也是用了心的!
光祿寺卿府上子孫單薄,正房所出,只得一兒一女;兒子便是那遠在邊塞的慕容修,女兒自是眼下的慕容晴;而光祿寺卿慕容岸的姨娘目前只得寧姨娘,寧姨娘也只得一子一女。庶子便是慕容浩,庶女便是慕容雨!
慕容晴見老夫人含笑細細看著百子千孫圖,清如水的眸子,閃過一絲波動。
“孫兒沒得妹妹們心思細膩,只得尋了這長壽尊,只盼著祖母福澤綿延,長壽安康!”
待得老夫人笑容加深時,慕容浩乘熱打鐵,拿出一尊玉佛。
這玉佛說為佛,卻也不算,只見一身著彩衣的的老者,左手捧著壽桃,右手柱著拐杖,拐杖上掛著一只葫蘆;葫蘆上,刻著一個‘壽’字;老者笑得燦爛的,那雙眼瞇著只得一條縫。
這,可不就是那老壽星么?
見到老夫人眼中閃著精光時,慕容晴便知曉,寧姨娘,可比她想的更加厲害!
她這雙面繡,以金線為引,再加上這雙面繡世間不可多得!故此,表達心意,何其重要!
這些年來,寧姨娘仗著娘家是有名的富商,便搗騰來不少名貴值錢之物贈于老夫人,討好老夫人!
就似那白玉觀音!
今日,乃老夫人五十大壽,卻沒想到,寧姨娘卻也是從往年中吸取了經(jīng)驗,自己繼續(xù)討了個沒趣,卻是讓一雙兒女得到了老夫人的認可!
“嗯,你們倒是有心了!都坐下吧,柳青啊,立著做甚,給二小姐,二少爺添茶!”
老夫人小心的將那彩玉老壽星放回盒子時,那模樣,倒有幾分愛不釋手。
“呀,姐姐今日穿的也太過素凈了些!你看看今日是祖母的五十大壽,會來多少有頭有臉的客人,姐姐這裝扮,可不要唐突了客人才是!”
經(jīng)慕容雨這么一聲‘驚訝’的提醒,慕容晴這才后知后覺,慕容雨依舊是那身的衣裳!
那么,先前她說回屋換衣裳….
稍稍一想,慕容晴心下便已明了!
雙眼迎上慕容雨那得意的視線,再掃過故作深思的寧姨娘,在掃過慕容浩時,慕容晴捕捉到慕容浩眼中那閃得極快的一絲興.奮。
最后,慕容晴的視線落在目光微沉的老夫人身上!扒鐑菏韬隽耍@便回房換身衣裳!”
“嗯!你且去吧!趕在客人來之前過來!”老夫人的聲音,聽上去雖沒有責(zé)怪,卻也沒有先前的那副親和。
在慕容雨那得意的目光下,慕容晴起身往外而去。
“大小姐!再過些日子方到三年!老夫人明明知曉此事,為何還那般縱容著那二小姐?”
玉兒實在氣不過,憤憤不平的挑著衣裳。
“玉兒別多嘴!”
慕容晴靜靜的坐著,并未言語;從老夫人院中回來,一直到此時,慕容晴依舊未發(fā)一語。聽到玉兒不知輕重的抱怨,方麼麼先是沉聲一喝,急忙走到門外四處瞧瞧“錦麼麼,紫兒那丫頭,還未回來?”
“是!這都去了快一個時辰了,便是偷師學(xué)藝,也當(dāng)是時候回來了!再者說,今日是老夫人壽辰,那丫頭,可真是不知輕重!”錦麼麼雖不知曉發(fā)生了何事,可見著慕容晴面色微沉?xí)r,便也猜出事情不輕!
“到底是發(fā)生了什么事?”錦麼麼進了屋子,立于門后,輕聲問著方麼麼。
“我這雙面繡,便只得玉兒,紫兒,碧兒,方麼麼,錦麼麼知曉!”
方麼麼尚未與錦麼麼細言,坐在那頭不言不語的慕容晴卻是淡淡的說了這么一句。
“雙面繡?”錦麼麼一聽,頓覺詫異“那可不是!那雙面繡的手藝,可是夫人生前傳與小姐的!如今這世上,能繡得這雙面繡的,怕是最多只能再尋出三人而已!”
慕容晴平日里一向沉穩(wěn),必然不會四處宣揚這雙面繡的手藝!此次老夫人的壽禮,也是慕容晴偶然之間想到的!之后便是整日在屋中暗中繡著!
“小姐那壽禮,寧姨娘院中必然是知曉的!”方麼麼眸光一寒,冰涼的視線掃向玉兒。
玉兒本就聰慧,此時經(jīng)三人這么一說,急忙將手中的衣衫放到床上,轉(zhuǎn)身便跪在了慕容晴跟前“小姐明鑒!玉兒自打跟從小姐開始,便再無二心!一生忠心為小姐,決然不會做出背叛小姐之事!”
玉兒跪在腳邊,匍匐的身體微微的發(fā).抖。
看著身.子.發(fā).抖的玉兒,慕容晴眸光中閃過一抹心痛。錦麼麼一見慕容晴神色,急忙上前沉聲呵斥著玉兒“玉兒!小姐自小善良,哪怕是紫兒平日里沒了分寸,小姐也不過輕聲說上兩句,你若沒做那違心之事,何以這般匍匐在地,身.抖.如篩!”
“錦麼麼此言差矣!這些個丫頭,平日里便是沒得尊卑,沒大沒小!”方麼麼一向?qū)δ饺萸绲男拇葮O不贊同!想那寧姨娘,可是這善良的大小姐所能應(yīng)付的?“若大小姐身邊跟的這些個丫頭再不謹慎著些,終有一日會害了小姐的!”
“錦麼麼…”慕容晴開口,將正要開口的錦麼麼喚到了身邊。
“小姐何事?”錦麼麼心疼的看著慕容晴,“可是想到了什么?”
看著跟前的錦麼麼,慕容雨那微涼的心,頓時覺得暖.上了一些“麼麼是我的奶.娘,我自是不會懷疑麼麼!而方麼麼..”
轉(zhuǎn)眼,對上方麼麼那慈祥卻依舊嚴厲的眸子‘娘親過世前,方麼麼在娘親身邊盡心伺候著,娘親過世后,方麼麼心疼我沒了母親,便一心留下悉心照顧于我…”頓了頓,慕容雨繼續(xù)說道“方麼麼平日里嚴厲,我自是明白其中道理!”
說到這,慕容晴便不再言語,而是將視線轉(zhuǎn)到跪在地上的玉兒身上。“玉兒和紫兒,是在我五歲的時候,母親親自挑選了送到身邊的;至于那碧兒…”
說到碧兒,慕容晴的話,便又停了下來。
碧兒,原本是慕容晴院中一個粗使丫鬟!母親過世之時,慕容晴整日整夜的守在那靈堂,為她,也為那來不急收到消息的大哥跪守在母親靈前整整七日!
整整七日,不吃不喝,不眠不休….便是鐵打的人,也受不得!更何況是慕容雨一個才達12歲的小女孩兒!
在那期間,玉兒和紫兒,還有方麼麼,錦麼麼,忙的不可開交;而本是粗使丫頭的碧兒,卻被安排到了慕容晴近前伺候著。
自那以后,慕容晴便將碧兒升為了一等丫鬟!
在升碧兒之前,慕容晴便已然查過,那丫頭,身家清白,是才進府沒多久的窮苦人家的丫頭,故此才放心的升了碧兒…
第3章
見慕容晴提到碧兒之后便沉默了下來,方麼麼正待接話,卻是猛的轉(zhuǎn)身,一聲呵斥“什么人鬼鬼祟祟?”
這一聲呵斥,令屋里的幾人立馬抬眼。
“方麼麼莫怪,老夫人見大小姐遲遲未至,故此才遣了奴婢前來一看!”
柳青的聲音,在簾子外傳來。
“還跪著做甚?還不快快起來!”方麼麼急忙低聲喝著玉兒。同時抬步朝門走著。
玉兒被方麼麼這一呵斥,急忙起身,擦了淚,低頭立于慕容晴身后。
見著柳青被方麼麼迎了進來,慕容晴面上含笑“有勞姐姐了,我這正在憂心著穿什么衣裳才合適!”
柳青和柳紅是雙生子,二人心玲瓏剔透,甚得老夫人的歡心!
聽慕容晴這么一說,柳青那帶著笑意的面上便是微微一變,瞬間又恢復(fù)到笑顏“奴婢知曉大小姐甚是為難,不過,以大小姐那不輸于夫人的才智,想來是能化了眼前這一關(guān)的!”
說完,看了看床上鋪著的衣裳。
衣裳為淺粉色,衣裳上繡著朵朵紫荊花,紫荊花從袍底一路盛開,直至肩頭。
裹著金邊的袖口,大小一致的珍珠均勻的布在裹邊上,霎是好看。
盛開的紫荊花,亮麗的珍珠,便是這件衣裳上的點綴,除此之外,便再無花式。顏色也是極為淡雅。
“還記得,夫人過世前,那一舞‘水云間’可是世間佳話!”收回視線,未對那衣裳做過多的評價,柳青說了這么一句,便朝慕容晴拂了拂禮“卓王府有客前來,奴婢趕著回去伺候老夫人。便先行告退!還請大小姐盡快換了衣裳,到老夫人院中迎客!”
“有勞姐姐了!”慕容晴朝方麼麼打了眼色,方麼麼急忙從懷中拿出幾個碎銀子,走到柳青跟前“有勞柳姑娘了!”
邊說著,將那碎銀子塞到柳青手中。
柳青掂了掂那銀子,與方麼麼客氣了幾句,便轉(zhuǎn)身回了。
快到門口時,柳青卻是停下了步子,折了回來,立于慕容晴跟前,輕聲說道“夫人當(dāng)年不愿老爺收房之事,大小姐可有聽聞?”
慕容晴一挑眉,面露不解的看向柳青“姐姐這是何意?”
“老夫人只愿子孫滿堂!”說完這話,柳青頓了頓,似在猶豫著接下來的話,是否還要繼續(xù)。
“錦麼麼,將我那近日才打好的,未曾佩戴過的那一支赤金繞絲兒贊取來!”柳青猶豫,可慕容晴卻知曉,柳青接下來要說的話,尤其重要!
慕容晴甚至能斷定,今日她這心頭難安,便是與柳青接下來要說的話有關(guān)!
錦麼麼一聽是取那赤金贊,先是一愣,隨即麻利的從那首飾盒中取來此物。
當(dāng)錦麼麼將那赤金繞絲贊取來時,柳青眸光頓時一亮。
這首飾,柳青自是知曉!大小姐做為嫡女,吃穿用度自是比庶女好上許多,就連這首飾,也是上乘!
只見那贊子巧工之下,呈一枝玉蘭花開模樣;一粒雪白的玉石鑲在玉蘭花中心;整枝贊子素雅卻又不失高貴,極是討人喜歡!
“姐姐是老夫人身邊的體面人,自是得了不少的好東西,我這贊子,只怕是入不了姐姐的眼了!”從錦麼麼手中接過贊子,慕容晴起身,親自給柳青戴上。
“奴婢惶恐!大小姐這賞賜太重了,奴婢豈敢收下?”說話間,柳青急忙抬手,就欲取下頭上的贊子。
“姐姐容貌上乘,難道是嫌棄我這贊子?怕我這贊子壓下了姐姐的氣質(zhì)不成?”打趣著擋下了柳青的手,慕容晴的話,帶著幾分的調(diào)皮。
“大小姐打趣奴婢了,奴婢不過是入得了眼而已,哪及大小姐身邊的丫頭們,個個的水靈清秀!更別提京城十大美人中,排名第三的大小姐了!在大小姐跟前,奴婢哪里算得上‘上乘’二字?”
“姐姐也別謙虛了,自打母親過世后,姐姐在老夫人跟前,也為我說了不少好話,于情于理,這禮,也自當(dāng)送!”
一番客氣之后,慕容晴將話轉(zhuǎn)向了正題“姐姐有所不知,今日我一醒來,便是心神難安….”
慕容晴的話,帶著幾分的惆悵,那清秀不俗的面容之上,帶著幾分的擔(dān)憂。看著這樣的慕容晴,柳青心中輕聲一嘆。抬手摸.了.摸.頭上的贊子,目光閃閃。
“姐姐可知,自打母親過世之后,我在這府中,便是舉步維艱……”
“奴婢不敢妄言!老夫人也知大小姐甚是煩憂,幾年來,也為大小姐清掃了塵埃,至于那難以查究的死角之處,便只希望大小姐能眼清目明,自行清掃了!”
說到這,柳青自覺今日所言過多,朝慕容晴又是一禮,說完最后一句“今晨大小姐身旁的一等丫鬟,碧兒與紫兒被召到前院幫忙了,大小姐身邊的人,還得多多費心才是!”
說完這句,柳青再不多言,而又是拂了一禮“奴婢告退!”
慕容晴知道,柳青能說這么多,已是不易,當(dāng)下滿臉感激,親自將柳青送到門外“姐姐先請,還請稟明祖母,我稍后便到!”
“是!奴婢告退!”
“大小姐,看來今日,必不太平!”回到房中,慕容晴看著床.上的衣裳目光微沉,方麼麼糾著眉頭,聲音中盡是擔(dān)憂“紫兒一早便是去了大廚房,卻被使去了前院。方才聽前里丫頭說,碧兒去前院,倒是有支會過的!”
今日這壽宴,是寧姨娘一手操.辦的,調(diào)遣人手,必然也是她的意思!
只是,紫兒一聲不吭的去了前院,這事兒有蹊蹺!
“方麼麼,你速去看看,柳青這會兒與誰接觸!”已經(jīng)回過神的慕容晴,聲音平穩(wěn)的朝方麼麼說道“切記不要被人查覺!順帶去前院看看,紫兒和碧兒此時都在伺候著哪些客人?查明之后,便到老夫人院中尋我!”
“是!老奴這便去看!”
方麼麼急忙而去,玉兒立馬伺候著慕容晴更衣。
“拿那件廣袖水云衫來!”
當(dāng)玉兒拿起衣裳時,慕容晴輕聲開口。
“可是…”
“若沒猜錯,柳青的意思是,老夫人欲在今日來個喜上加喜,若沒猜錯,這另一喜,若不是來自紫兒,便是來自那碧兒!”
錦麼麼手腳麻利的從柜中拿出那水云衫,打斷了玉兒的話,也算是給她做了解釋。
“不錯!如果沒猜錯,這一喜,必然是紫兒!”
見玉兒張口結(jié)舌的模樣,慕容晴耐心的說道“玉兒,我與你說過許多次,人可善,不可愚!善良,是人性使然;愚昧,便是人之可悲!”
玉兒依舊不明所以,錦麼麼卻是給慕容晴換上了水云衫!斑@水云衫,主色為紫,鋪以為金,想當(dāng)年夫人穿上這衣裳時,可真是轟動了京城!”
穿好了衣裳,錦麼麼給慕容晴挽著發(fā)。巧手之間,與這水云衫相輔的流云髻便已落成。
且看鏡中,美人落落大方,目光略帶清冷。雖說一身裝飾顯得嬌.柔.無雙,卻因著眸光中的清冷而增添了幾分大氣與端莊。
“碧兒心氣兒高,必是不愿為老爺無名無份的通房!至于紫兒,整日想著能嫁與平常人家做那正妻,便更不愿做那通房!如此看來,怕是寧姨娘一心想讓老爺收了她二人的其中之一!以此來打擊大小姐!或者說,出賣小姐的,便是二人之一,而出賣小姐,便是為了能與寧姨娘合作,得到想要的利益!”
扶著慕容晴站了起來,錦麼麼上下打量了一翻,口中分析著,目光中卻是帶著點點淚星。
像!太像了!大小姐本就長的五分像夫人,此時再這般打扮,與夫人便是七分想象!
想到夫人,錦麼麼便是雙目含.淚!若非夫人去的早,這些年來,大小姐何至于過的這般辛苦?
“怕只怕,寧姨娘心思不止如此!”清冷的聲音中,帶著幾分的擔(dān)憂。“先去老夫人院中看看,只希望今日不是她二人的最后時光!”
說完這句,慕容晴由錦麼麼撫著,出了房間;玉兒卻是聽了慕容晴的話之后,大瞪著眼,似不相信剛才那話是出自慕容晴之口。
“大小姐,你剛剛..你剛剛….”幾步追了出來,玉兒面露惶恐之色。
“玉兒,我最后再與你說一次!”停下步子,慕容晴目光冷冷的看向玉兒“你若再這般愚鈍,便真的無法再留于我身邊!你這樣,非但會害了我,更會讓你性命堪憂!”
說完這句,慕容晴抬步便走。
錦麼麼看著雙目蒼茫的玉兒,忍不住的搖頭。
玉兒和紫兒,情同姐妹,二人均是心思縝密,但是,玉兒始終不及紫兒來的反應(yīng)敏捷!
慕容晴之所以將玉兒留在身邊做這一等丫頭,一來是玉兒忠心,二來是玉兒心細!在慕容晴看來,玉兒偶爾的遲鈍,必會在紫兒的引導(dǎo)下慢慢的消去!
可是,如今看來,形勢越加的嚴峻,玉兒這樣的丫頭,怕是真的不能再留在身邊了!將一個愚忠之人留在身邊。只能害人害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