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聶魯達不達
考前一天,都回家了才發(fā)現(xiàn)準考證丟了,天已經(jīng)黑了,萬念俱灰,想好了各種打算,唯獨沒有上大學(xué)這一項,打電話發(fā)短信告訴同學(xué)注意保存好他們的,沒敢告訴父母,獨自一人先去公交終點站我乘坐的那輛里找,然后沿著回學(xué)校的路步行找去,在換乘中心旁邊的站牌遇到好心人,她一直拿著我的準考證等我。 不言調(diào) 早上打車去考場,路上小堵,我顯出一絲焦慮。 司機師傅觀察到了,跟我說:「孩子,別著急,這個燈等過去就好了。真過不去我就打雙閃逆行,跟警察說是高考學(xué)生肯定放行! 瞬間滿心正能量。 狎尾 最后一次語文課,老師聽寫,聽寫的是全班人的名字。 你的一片晴天 從此故鄉(xiāng)只有冬夏,再無春秋。 影夜 走出考場的時候是記者的鏡頭,還有數(shù)不清的家長手里快門的聲音。5點多的北京竟已是夕陽。 我偏了偏頭,讓陽光服帖在臉上,戴上耳機默然的走在車與人混雜的路上。 汽車的喇叭聲,學(xué)生間的告別聲,家長的呼喊聲交織成一片。像極了電影結(jié)局的尾聲。 我想起我欠我的老師們一句謝謝,我還沒對我最在意的人說一句好久不見。就在48小時之前我曾經(jīng)演繹過無數(shù)離別的場景,每一幕我都潸然淚下。 最終我只是沉默的走在路上,沒有傷感,甚至沒有情緒。一切就這樣結(jié)束了。 我仍然記得那天的夕陽,亮的讓人流淚,又溫暖的讓人微笑。 歡騰的小鼠 考完興奮了一秒,懷念了一世。 汪小琳 印象最深的是最后一門考試結(jié)束之后,有種措手不及的感覺:這就完了?
我還有很多數(shù)學(xué)題不會做,歷史政治知識點沒有背熟,但是,居然就這么考完啦? 爬了三年的樓梯,吃了三年的飯團,做了三年的早操,就這么過去啦? 曾經(jīng)期待過無數(shù)次的高三暑假,想象著考完要怎么狂歡的夜晚,就這么開始啦? 后來我才發(fā)現(xiàn),每一次的畢業(yè)、離別、結(jié)束,伴隨我的,都是這種措手不及。 張凱 最后一科,英語 下雨了,考試前跟同學(xué)說,萬一要是待會打雷聽不到聽力就熱鬧了 好在聽力聲音大到我聽不到雷聲了 卷子答完了,還有20分鐘,決定不查了 想到這一切都結(jié)束了 想到生活這輩子都不會再給我這樣的20分鐘 外面很暗,考場很亮 答題卡的顏色很養(yǎng)眼,椅子很舒服 我坐在上面 什么都不用想 不姓孫的行者 高考印象最深的場景,是暗戀許久的女孩的樣子,那天她穿了件中式的衣服,盤起了長發(fā),在湍急的人流中回首,微笑,開口與我說話,那時候感覺像膠片一樣,慢慢的放下來…我多想跟她說我喜歡她兩年了,以后再也見不到她了,特別想哭,但是什么都沒說,寒暄一番后各自隨著人流散去了,從此天涯陌路 回憶專用小康甲 記得那年高考前幾天在騰教室,課桌上的書籍一堆一堆的搬出去,老師說桌面要干干凈凈什么也不能留,我突然發(fā)現(xiàn)還有兩張紙片貼在桌面上,一張課程表,一張勵志名言,我用力的去摳下那兩張用透明膠貼的嚴嚴實實的紙片,摳著摳著,眼就紅了。我知道,一切都要結(jié)束了,再也回不來了。 德川咪咪 真奇怪,看到這個問題的時候,我想到的是高考前最后一堂語文課。 那時,初夏已是暖風(fēng)熏人,各科考卷多如牛毛。復(fù)習(xí)課統(tǒng)統(tǒng)變成了答疑,我不聽課,借來同學(xué)的手機玩泡泡堂。不聽課的占了多數(shù),除了打游戲,也有人睡覺、聊天、自顧自復(fù)習(xí)。老師也不管我們,自顧自講課。 在那節(jié)語文課上,我偶爾抬頭,看到一道陽光將教室一劈為二,光柱下有點點碎塵,老師就站在這碎塵之中。她不緊不慢、娓娓而言,每一粒碎塵都炫目地飛揚著,構(gòu)成了我高中生活最后的圖景。 老師正在分析一篇現(xiàn)代文閱讀。這真是我在學(xué)生時代看到過的最奇怪的一篇文章,開頭便是: “我登上一列露天的火車,但不是車,因為不在地上走;像筏,卻又不在水上行;像飛機,卻沒有機艙,而且是一長列;看來像一條自動化的傳送帶,很長很長,兩側(cè)設(shè)有欄桿,載滿乘客,在云海里馳行。” 句句隱喻,仿佛夢囈,拿它來做閱讀理解,讓人抓狂。老師問:“你們有誰看懂了這篇文章嗎?” 回應(yīng)者寥寥。當(dāng)她的眼光掃過我時,我趕緊搖頭,她便微笑:“我不指望你們能看懂,但我非常喜歡它。” 于是,在我高考前最后一堂語文課上,我的老師倚著講臺,從楊絳的這篇《孟婆茶》開始,散漫地與我們談生死。她說,那是一列通向死亡的列車,我們每個人終會登上它。她講錢鐘書和錢媛的先后離世,“不要害怕死亡,在漫長的生命中,生和死會交換位置,死亡變輕了,而活著才是最沉重的事”。在最后的鈴聲響起來之前,老師說:“我希望各位能在高考中取得好成績。但我更希望,當(dāng)你們背負著越來越沉重的人生往前走時,依然不會失去感受幸福的能力。” 很多年后,我試圖回想起,聽到這些話時的心情……大概是哼了一聲吧。整個高中,我都覺得,這個語文老師是一個情感細膩過頭的人,總是生老病死,死呀活呀的,讓當(dāng)時的我很不耐煩,那年我18歲,中二倔強、充滿朝氣、自以為是,死亡對我來說就是一件不可想象的事情。而活著,又怎么可能變成一件沉重的事情呢? 半個月后,我的最后一門高考結(jié)束了。在走出考場的路上,看到她和其他老師一起,站在門口送考。人群如潮,我們只有匆匆一會,她見我喜上眉梢,便問:“考得不錯?” 當(dāng)時我點著頭,心里想著,這一天終于來了,我終于能夠拋開過去,拋開那無聊的、重復(fù)的、課業(yè)繁重的每一天。我滿心驕傲地計劃著:“從今天起,我要為了自己的理想快樂地活”。 多奇怪,那么多年過去了,當(dāng)我回憶高考時,關(guān)于考場的種種印象均已模糊,我只想到了老師在最后一節(jié)語文課上說的那些話。很多年以后,我開始多多少少明白了其中的意思:我高考前的人生輕薄如紙,越往后走,生活才越顯出復(fù)雜與沉重的本來面目,如果有一天我們再相見,我一定想要問她:“究竟怎樣才不會失去感受幸福的能力?” 可惜不會再有與她傾心交談的機會。2012年初,我的老師于春秋鼎盛之年因病逝世。 在她追悼會的前一晚,我夢見自己回到高中,穿過人來人往的校園,紫色的花瓣像蝴蝶一般停留在我的肩頭,又翩翩而去。我看到老師在人群中出現(xiàn)了,帶著微笑,許多學(xué)生走上前攬住她,于是他們并肩走一段又分手。而我在不遠處凝望,偶爾她看向這里,我就招招手,她并沒有回應(yīng)我,然后在斑斕輕柔的風(fēng)里消失了。 第二天,我去送她,所有學(xué)生都傳看著她生前的最后一封信,里面寫道: “從知道得病至今我一直坦然和平靜,我總是想,人不能只允許自己遇到好事,不允許自己遇到壞事。當(dāng)不順或困境找到我時,我會反問自己:‘為什么不可以是我?’于是就能平靜地去面對。” 那天,我看著這兩句話,用袖子擦著淚水,但越擦越多。 如今,距離老師去世,竟然又過去了三年。每當(dāng)夜深之際,看到她留下的這些話,眼淚依然會奪眶而出。老師啊,倘若你我還會相逢,大約會是在那輛“在云海中馳行”的列車中了,我并未辜負你“在高考中取得好成績”的第一個希望,想來也不應(yīng)辜負你的第二個希望:背負著沉重的人生向前走時,也不會失去感受幸福的能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