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天向來都是歐洲人民集體出逃的季節(jié) – 意大利、南法、西班牙、希臘,哪里都行,只要不在倫敦。在7、8月份的盛夏,如果你還蝸居在倫敦,那簡直是一種對生活最十惡不赦的褻瀆,以及對自我最可悲的流放。
于是,我整理好行李,帶上幾件一年只穿一次,最五彩斑斕的“度假制服”,擠進了人頭攢動的機場。這一站,羅馬。
這是我第二次來羅馬。正好7年前,我把羅馬定為大學畢業(yè)旅行的最后一站,逗留了一周。這次故地重游,我決定跳過那些打卡景點,放慢腳步,走到哪兒算哪兒。而今天的文章,我也打算放棄通常工整的三段式篇幅,寫到哪兒算哪兒。
與美國粗枝大葉卻又無比嚴苛的“切豆腐干”式道路不同,歐洲古城的老區(qū),從來都像是一個個蝸牛殼一樣,彎彎繞繞,毫不規(guī)整,卻自有章法地盤踞開來。擁有近3000年歷史的羅馬更是如此。
(羅馬城市廣場的殘垣斷壁)
在羅馬傳說中,羅馬城始建于公元前753年,由一對被母狼養(yǎng)大的雙胞胎兄弟建立。作為一個西歐歷史的狂熱愛好者,羅馬就像是我的迪士尼樂園,整個城市便是一座巨大的露天博物館:
Pantheon萬神殿:兩千年屹立不倒的建筑奇跡隱匿在毫不起眼的老城小巷交叉口
Roman Forum城市廣場:千年間擴建、火災、掠奪、重建后留下的殘垣斷壁,如今正矗立在繁忙的六車道馬路旁
Colosseum角斗場:原本的大理石外墻和雕塑早已被洗劫一空,留下光禿禿的石料和水泥內(nèi)核,卻仍能窺見當年的宏偉
每一個轉(zhuǎn)角都是一處古跡,“轉(zhuǎn)角遇到愛”,說的大概就是我對羅馬的感覺。
我在角斗場正對面找到了一間酒吧,黃昏時分,看夕陽緩緩從角斗場一側(cè)沉下。
(角斗場邊落日小酌)
角斗場建于公元70年。一千九百五十二個次公轉(zhuǎn),七十一萬兩千九百六十八個日落,仿佛也沒有那么多。
那時候的古羅馬人,會聽說一個關于“鐵鳥和鐵馬”的預言。一只鐵鳥(客機)正拂過角斗場上空,數(shù)匹鐵馬(汽車)穿行于角斗場右側(cè)的馬路,生活在公元70年的羅馬市民,一定會驚訝于阿波羅預言的兌現(xiàn)。
幾個美國游客從我身邊走過,有些聒噪又無比自信的聲調(diào)從來都是那么有穿透力。我想,兩千年前的羅馬公民,當他們?nèi)ネ切┻b遠土地的時候,是否語調(diào)里也帶著這樣的與生俱來的傲氣,向外族人講述著“世界首都”的風土人情?
位于角斗場對面的城市廣場晚上亮燈,凱撒廣場和奧古斯都廣場分別有一場沉浸式燈光秀,如果你有機會去羅馬,一定不要錯過。
(城市廣場的燈光秀)
凱撒廣場的燈光秀中展示了一個早期“銀行家”的小當鋪,各國貨幣在他的掌柜上整整齊齊地摞著,解說員講著這位原始銀行家如何和他在遠東的商業(yè)伙伴合作,保證客戶資金的絕對安全。我看著這位兩千年前“同行”的“辦公桌”,覺得他就差兩臺電腦顯示屏,我們一定很聊得來。
(博物館里中世紀描繪銀行家的油畫,對這個職業(yè)滿滿的偏見,哈哈。
你知道嗎?羅馬人發(fā)明了水泥,萬神殿、角斗場等古跡都運用了大量的水泥。他們的水泥能防海水侵蝕,火山灰的運用更是能讓水泥干燥后內(nèi)部產(chǎn)生細小結(jié)晶,使其在漫長的歲月里越用越堅固。他們特殊的配方至今未能完全被破解,其工藝讓現(xiàn)代工程師望塵莫及。
你以為人行道和斑馬線是現(xiàn)代人聰明的點子嗎?這早已是古羅馬每個城鎮(zhèn)的“標配”,他們的“斑馬線”能精準地允許羅馬標準馬車通過,并且讓羅馬行人在過馬路時保持鞋底干干凈凈。
(兩千年前古羅馬的“斑馬線”- 凸起的石墩子)
有些事情,早就存在,一直在改變,也從來沒有變。羅馬城,依舊那么喧鬧雜亂又秩序井然。
我周圍的歐洲同事和朋友,大多選擇去海邊或山林度假,而我經(jīng)過屢次嘗試,卻實在對這些自然景觀提不起興趣。
每個人都有自己的“充電模式”。對我來說,沒有什么比在一堆殘垣斷壁和大理石雕塑中度過一天更讓人精力充沛了。
黃昏時路過角斗場,我不由地觸摸了一下被陽光炙烤了一整天的角斗場石柱,此時此刻,這柱子居然有著和人體體溫幾乎相同的余熱。石柱斑駁的表面像是角斗士粗糙、疤痕遍布的肌膚。
在博物館里,再美的藝術品都被“禁止觸摸”,而在這座城市里,那些經(jīng)歷了戰(zhàn)火與重生的古跡從來不避諱某個旅人好奇的觸碰。
這次旅行中我意識到,art is something which evokes the feeling of love forthis world for absolutely no reason – 藝術,讓人產(chǎn)生對這個世界毫無理由的愛。
這個世界上總有些東西,讓我們覺得活著真好,不早,不晚,就在此時此刻。
(只有羅馬人會把建筑工地搞得這么有藝術感)
(貝尼尼的雕塑,巴洛克時期)
那天在斗獸場邊的酒吧里,我匆匆寫下這樣一段話:Thegreatest fear of all men has two sources, the fear of the unknown, and the fearof the absolutely known – for not knowing what will happentomorrow, and for knowing the inevitable destiny of all men. Some seek solacein the nonjudgmental wilderness, some like me who find comfort in the ancientruins, in the stones, bricks and dirt beneath my feet, and in the body-likewarmth of the marble kissed by the eternal sun: the comfort of knowing that, before and after me, this world goeson; before and after this life, I will come back. The permission to feel small,and the acceptance to be utterly insignificant.
人類最大的恐懼無非兩種,對“未知”的恐懼,以及對“絕對已知”的恐懼 — 我們不知道明天會發(fā)生什么,我們卻清楚終有一日不可避免的逝去。有些人在大自然毫無偏見的懷抱中尋求慰藉,有些人像我一樣在古老的廢墟中,在腳下的石頭、磚塊和泥土中,在被永恒的太陽親吻過的大理石有如體溫般的溫暖中找到安慰。在我之前,在我之后,世界將繼續(xù)前進。此生以前,今世之后,我會再次回來。允許自己去感受自我的渺小,接受我的存在根本無足輕重。
(角斗場夕陽)
每次旅行,我都會帶回一些“戰(zhàn)利品”,一個雕塑、幾件古著、一幅街頭藝人的畫、幾塊石頭。這次是一套首飾,幾本書,以及一個很棒的想法,寫一部古羅馬的歷史冒險小說。
(“戰(zhàn)利品”,精神食糧和物質(zhì)食糧雙豐收哈哈!)
這會是一個漫長但有趣的項目,我會花很多年,不緊不慢地,一磚一瓦地,去把它完成,簡介如下:
An epic adventure of a Gallic youth – a warrior prince, acaptive & slave, a freedman and Roman citizen, an auxiliary cavalrycommander, and a spy – as he navigates his way throughthe turbulent end of the Roman Republic, at the dawn of the Pax Romana,fighting for his own survival, forging his own path under the wings of GeneralMarcus Agrippa, risking his life protecting the people and ideals which holddear to him, and bearing witness to the high and low lives in the Roman army,the inner city, and the land far beyond.
一位外族青年史詩般的冒險經(jīng)歷:作為一位勇士王子、一個俘虜和奴隸、一個自由人和羅馬公民、一位騎兵指揮官和間諜。在羅馬帝國200年和平盛世的黎明,他走過羅馬共和體制瓦解的動蕩歲月,在著名的阿格里帕將軍的羽翼下開辟自己的道路,為自己的生存而戰(zhàn),賭上性命保護他所珍視的人們和理想,見證了羅馬軍隊、城邦和遠方土地的蕓蕓眾生。
EN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