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十年的桃李,六十年的榮耀,六十年學(xué)軍人不滅的詩篇。時間在變,文字和初心不變。今天我們推送的是我校1990屆校友王海靖的文章《當(dāng)時年少春衫薄》。
當(dāng)時年少春衫薄
是你,你還有你們。
哦當(dāng)然,還有我們。
我們走出校門,帶著夢想出發(fā),將那最后的純真年代拋在身后,以為自己不需要回憶,以為回憶離我們會很遙遠。而當(dāng)我們終于開始收拾起記憶中的片段,將它一片片補綴完整,我們才發(fā)現(xiàn),回憶很近,而夢想依然在前方,就像夢開始的時候一樣。
你飛快地度過了大學(xué)時光。大學(xué)里時間如奔流,永不停息,讓你想起過去的那三年。那三年你以為是飛瀑,卻發(fā)現(xiàn)只是小溪,會為樹葉停頓,會為石頭繞行。你想起來了,你還是很懷念那三年的。
于是到了畢業(yè)季,你遞簡歷,找offer,求導(dǎo)師寫評語,三更半夜趕論文,忙碌的過程中你依稀想起,曾經(jīng)也有一次,在類似的時間,也有這樣不眠不休的忙碌,只不過那時你的心境,更為純粹。
你工作了,回到自己的家鄉(xiāng),上班途中經(jīng)常會經(jīng)過那個地方。那里校門依舊寬闊,老式的行政樓卻漸漸變了模樣。那么多年你經(jīng)過無數(shù)次,卻一次也沒進去過,你怕看見的和你印象中的不一樣,會讓你懷疑自己,是否真的曾在這樣的地方,度過了三年時光。
偶爾有一次,你的車在它旁邊?浚愕哪_在門外的水泥地上踩過,你隔著花式的鐵欄遠遠望去,看見記憶當(dāng)中群星樓那排長長的走廊,那條你曾在下課時以百米沖刺的速度越過眾人、沖向另一端的廁所的走廊,那條你在上午第四節(jié)課后拖出凳子把腳擱在欄桿上曬太陽的走廊,已經(jīng)從你圍墻外的視線中消失,隱藏在歲月的迷宮中……
進出校門的依舊是身著校服的少年與少女,你徒勞地在他們身上仔細尋覓相熟的痕跡,自然是看不出什么的,你以為他們會與你有不一樣的青春,卻從他們的背影中依稀看見自己的當(dāng)年過往。
你告別他們的青春,轉(zhuǎn)身上自己的路,前方依舊很長,而你腳步依舊堅定有力,你不是獨自離開這里,因此未來也不會孤寂。
你,這一個你。
你大學(xué)畢業(yè),前往遙遠的異國他鄉(xiāng),多少次午夜夢回,醒來淚濕枕畔,望見床前明月光,疑是地上霜,夢中驚坐起,不得到遼西。
你想起自己的初心,什么是初心?想要一種不一樣的生活,更豐富的生活,更多的選擇,更自由的呼吸,更廣闊的天地?也許吧,也許都不是。也許只是想證明自己,證明自己能到山那里去,因為山就在那里。
然后你更加努力,在學(xué)業(yè)和事業(yè)之間的連線上,你艱難行走;在眾多的offer之間徘徊游移,因為不知道哪一個會離目標(biāo)更近。最后你做了選擇,而你的夢想,你的終極目的,仍是一樣的遙不可及。
于是你嘆口氣,又復(fù)前行,繼續(xù)努力。
在不斷的前進中,你跨過了成人的門檻,有過幾次若有若無的感情,談了幾次或長或短的戀愛,然后你結(jié)婚,等房子工作全部腳踏實地,生子,生活越發(fā)有規(guī)律,偶爾半夜起床,瞥見自己舊時照片,在那個你曾經(jīng)待過三年的地方,笑容格外燦爛,仿佛不是你自己。你會覺得不真實,照片里的世界,與照片外的自己,到底誰是莊周,誰是蝴蝶……好吧都不重要,重要的是生活,永遠都會繼續(xù)。
忽然有一天,仿佛海底巖漿噴薄而出,漸漸冷卻還原,浮出水面。中學(xué)時代的那些同學(xué),在向你呼喚。于是你去了,看見那么多在記憶中沉睡的名字與面容,你欣喜若狂又帶幾分茫然,你小心翼翼又仍語笑嫣然,在眾多的身影中你仔細地尋覓某一個人,你看見了他,或者她,或者沒有看見,然而每次聽到那個名字,心底仍會莫名的悸動……
你開心,那是自然,你盡情地笑,盡情地說,恍惚間又回到那段青蔥歲月,你在操場跑道上走過,紫藤花開,裙裾飛揚,那時候沒有心事,只有向往……
然后是你們,我們。
你們在前,我們原地,從未稍離。
你們不倦地奔跑,從東到西,足印遍布世界各地。
我們在這里,在這座城市里,日出而作,日入而息。
偶爾,你們,我們,還是會相聚,在這里,或是異地。
我們一起成長,一起出發(fā),在分別的季節(jié)各奔東西,在漂泊的歲月中凝望他鄉(xiāng)月光,懷念起曾經(jīng)青蔥的過往。如果植物有記憶,花朵怒放的那一刻會是它畢生的刻骨銘心;而每一個擁有過青春的人,都會對年少時的自己念茲在茲,何曾或忘,年齒越增,回憶越多,然而心中永遠有一個特殊的角落,是為最純真懵懂的自己安放,因為只有在那里,你才真的是你自己。因為那里,是夢開始的地方。
那里,便是你的高中歲月,你的母校。你永遠的青春記憶。
如今卻憶江南樂,當(dāng)時年少春衫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