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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院
第一周
為方便復(fù)診和急診,出院后父母陪我住到醫(yī)院附近的酒店公寓。
我身體仍很虛弱,慢慢能聽些音樂,看手機會頭暈,不能動腦子想事情。平時喜歡吃的、喜歡做的,此時都毫無興趣、也打不起精神。父母以為我郁郁寡歡,其實我只是有氣無力,話說不了幾句就喘。
過了幾天,我白天慢慢有了精神,晚上卻成神經(jīng)衰弱,失眠席卷而來。不能側(cè)轉(zhuǎn)壓到傷口,也不愿朝天直挺挺躺著,我變換各種姿勢,坐臥不安。
經(jīng)歷過咽不下的折磨,對于睡不著我好歹有些心理準備。拉開窗簾,靠在床頭,我數(shù)著對面公寓的窗戶。有些窗戶還亮著燈,燈光下百態(tài)眾生……人生不就是磨么,再漫長的夜也總會磨過去,即便是坐到天明。
第二周
慢慢其它各種癥狀也出來與失眠相伴:
什么大腿內(nèi)側(cè)靜脈疼、腎結(jié)石疼、痔瘡疼、嗓子疼、耳垂淋巴疼、鼻塞腦袋疼……,伴隨“心悸胸悶氣短”的主旋律,簡直“疼痛交響曲”。
最后以連續(xù)低燒結(jié)尾,我終于抗不住去醫(yī)院開了一堆藥,以比常人慢幾倍的速度一點點好轉(zhuǎn)。
第三周
給自己設(shè)了十幾個鬧鐘,提醒吃藥、運動、聽音樂……
看了《人生在世*呼吸》,不敢動情,因為胸口會痛、哭起來會上氣不接下氣。記錄生死是殘酷的,因為太真實。而比真實更殘酷的是,肺病只是眾多疾病中的一種、手術(shù)只是眾多坎坷中的一關(guān),九九八十一難,誰都不容易。
比起片中的大生大死,我這點病痛實在算不上什么,良性還是惡性、早期還是晚期,在生死面前都已微不足道。人性在此時早已出離肉體,只有不滅的精神向生而死、向死而生。
當片中醫(yī)生說“管子都拔掉了,后面就靠你自己了”,當片中病人說“我能夠自己呼吸了”,當片中話外音說“就像種花一樣舊葉子剪了還會長出新葉子我要好好地重新生活”……所有我所經(jīng)歷的再次從我眼前重現(xiàn)。病痛、心態(tài)、經(jīng)濟、親情、抉擇、堅持、風險、期待……感恩活著,珍惜所有。
第四周
復(fù)診,拿病理報告,讓終身隨診。意外被公司評為“優(yōu)秀員工”,更驚喜于下屬們出色地獨立完成了年終各項重任。欣慰勝過憂心,滿足多于遺憾。
從某種意義上,我要感謝這次經(jīng)歷,就當給自己放個大假,真切領(lǐng)略人情冷暖、辨識事物輕重緩急、磨練個人能力與品格、回來之后又是條好漢!只不過即要“拼過才無遺憾”,也得“賣力而不賣命”,不悲觀,不大意。
終于,可以躺著睡著了……
除夕
從小不會吐痰的我,終于在四十歲跨年時,學會了吐痰。四十年的默默淤積,如今能夠一口痰吐出去,快哉。學會吐痰,重新呼吸,吸入更多的美好,“我的后半生”,才剛剛開始 ^_^
最后,
感謝大家一路的陪伴,有了你們我才不忍半途而廢、才有這篇《四十歲跨年禮》。
接下來需要休養(yǎng)生息,暫且封筆、期待不久的將來重新回到“月更”的節(jié)奏。
給大家拜年,
祝健康順遂~
(全文完,過大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