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3000多元買的通勤包結(jié)果包帶上的拷扣壞了,我一打聽找養(yǎng)護(hù)專門店去修理要花300多元,太肉痛了,于是便閑置在家。
前幾天,聽說清吟街上有一位專修箱包拉鏈、拷扣的老手藝人,我抱著試試看的心態(tài),找上了門。
老師傅接過包看了看,拿起榔頭叮叮咚咚幾下就修好了。
“師傅,多少錢?”
“敲幾下的事情,收什么錢……”老師傅擺擺手。
老師傅叫俞雪坤,今年83歲,和箱包拉鏈、拷扣這些小配件打交道已經(jīng)20余年,他最常掛在嘴邊的一句話是“不管大牌不大牌,一樣要修好”。
不過,少有人知道,俞師傅以前玩的“配件”,大得驚人。
名牌不名牌我不認(rèn)識
再大的牌子 換個拉鏈頭也只要5塊錢
鋪?zhàn)硬谎亟,得找到清吟?43號后,再往里走上幾步才能找到。鋪?zhàn)拥囊幻鎵ι腺N著一副對聯(lián),對聯(lián)底下還放著一塊白底紅字的牌子,上面寫著5個大字——“慶春老字號”。
鋪?zhàn)佑悬c(diǎn)小,目測超不過10平方米,采光不是很好,工作臺上的臺燈是屋里最亮的照明工具。各種零配件、修配工具占去了半個鋪?zhàn),另一半鋪(zhàn)又饕怯脕頂[放送修或者修好未取的箱包。
剛到鋪?zhàn)訒r,俞師傅正在給一個拉桿箱重新配拉桿。“行李箱的拉桿、輪子壞了,我都能修。”俞師傅邊干活邊說,“不管國內(nèi)買的還是國外買的。”
“大牌箱包能修嗎?”俞師傅笑笑,沒說話,隨手拿出幾個罐子,往工作臺上一放。我打開一看,罐子里全是拉鏈上的配件,估計得有上萬個。
稍微翻找?guī)紫,路易威登、古馳這樣的牌子就出現(xiàn)了。
“都是我修過的拉鏈,有的拉鏈環(huán)還能用,我就攢下來,要是其他客人用得上,我就配上去。”俞師傅說,“我年紀(jì)大了,不認(rèn)識什么名牌,名牌不名牌都一樣修,牌子再大,換個拉鏈頭也只要5元錢。”
雖然認(rèn)不得那些名牌,但修箱包多了,俞師傅總能聽到客人感謝他為他們省了多少錢。“之前,附近學(xué)校的一個老師拿了一個白色雙肩包讓我修,說是法國的一個牌子。她找過好幾個大商場的專柜,都說沒辦法,要送回法國原廠去修。最后送到我這里,被我修好了。”俞師傅說,“她高興得跳起來了,說我給她省了幾千元錢。”
上能與大型機(jī)械打交道,下能修理小拉鏈
“這么簡單的事,不是很好學(xué)么”
俞師傅自制工具實(shí)現(xiàn)“只修不換”
年輕時俞師傅,那可不簡單。
1960年,他畢業(yè)于當(dāng)時的杭州工學(xué)院,學(xué)的是施工機(jī)械與裝備。畢業(yè)后,他響應(yīng)國家號召,到全國多個水利水電工程工作過。
1969年,他調(diào)回杭州,退休前,他擔(dān)任的是星光膠木電器廠副廠長。
一個和大型機(jī)械打交道的工程師,怎么就做起了箱包修配的營生呢?
說起來,俞師傅的鋪?zhàn)娱_了已經(jīng)有29年,最早是他的姨媽在打理。俞師傅的姨媽早年在拉鏈商店賣拉鏈、修拉鏈,當(dāng)時,俞師傅也會去搭把手。
“這么簡單的事情,不是很好學(xué)么?”在俞師傅看來,修拉鏈和修大型機(jī)械有相通的地方,“都需要研究結(jié)構(gòu)。”
退休后,俞師傅接過了姨媽的拉鏈攤,他還利用自己的專業(yè)知識,自制了一堆修拉鏈的工具。在俞師傅這里,“只修不換”是核心理念。
舉個例子,拉鏈插片壞了,有的師傅就直接將整根拉鏈換掉,收費(fèi)會貴一些,新的拉鏈和原包的顏色材質(zhì)可能還不匹配。
到了俞師傅手里,插片壞了就修插片,10元錢。
他用的工具是一把自制的電焊槍,這電焊槍原本是修半導(dǎo)體的,俞師傅從廢舊插座上拆了一個金屬片,裝到槍頭上,電焊槍就成了一個小型高頻機(jī),加熱之后就能把插片修好。
“工廠里做拉鏈插片的高頻機(jī),一臺要8000多元呢。”俞師傅說。
拉鏈頭松了,俞師傅也是不換的,依然靠修,5元錢。
一把普通的尖嘴老虎鉗,鉗頭裝上一個從廢舊閘刀上拆下來的銅接頭,就是上緊拉鏈頭的“神器”。“夾住之后,把拉鏈兩邊都按緊,好用得很”
最牛的是,如果拉鏈的“牙齒”掉了,俞師傅還是能補(bǔ),不用整根拉鏈換掉。
“從最上面把一個‘牙齒’下來,裝到缺的位置上,一個3元錢。”
所以說,俞師傅鋪?zhàn)娱T口“疑難修配”的招牌是不欺客的,拉鏈、拷扣,只要是箱包配件上的“疑難雜癥”,他都能解決。
有意思的是,有很多同行會拿著自己搞不定的箱包找俞師傅來修,俞師傅總會少收幾元錢,讓人家也賺點(diǎn)“差價”。
早上10點(diǎn)開門,中午12點(diǎn)回家吃飯、午休,下午1點(diǎn)再開門,直到傍晚5點(diǎn)收工。這樣一天下來,俞師傅能賺40多元錢,一個月差不多1200元,冬天生意好些,最多也就2000多元。
靠開鋪?zhàn)淤嶅X?當(dāng)然不存在的。
俞師傅的獨(dú)女已經(jīng)退休,外孫也已經(jīng)工作了,家里毫無經(jīng)濟(jì)壓力的他,為什么還要每天守著鋪?zhàn)幽兀?/b>
“都是老客,能幫一把是一把。”俞師傅說。
春節(jié)長假,俞師傅在鋪?zhàn)娱T口掛出了休息的牌子,沒想到,正月初六就有人跑來修包了。
“電話打來說拉鏈壞了,我就又跑回去了。”俞師傅就住在馬市街,騎自行車到鋪?zhàn)又灰?分鐘,有時候中午在家吃飯,客人打來電話,他扒幾口飯就趕回鋪?zhàn)樱?ldquo;有些老客是從蕭山、余杭、下沙趕來的,路很遠(yuǎn)的,不能讓人家白跑一趟,我能修一天是一天咯。”
對于自己的手藝,俞師傅倒沒想過要傳給誰。
“年輕人要是靠修拉鏈過日子,根本沒辦法養(yǎng)家糊口,老婆都討不到。”說起這些,俞師傅格外坦誠,“我不靠這個吃飯的,我跟我老婆一個月退休工資有萬把元錢,去年我們炒股還賺了十幾萬元呢。”
年逾八旬,卻耳聰目明,連老花鏡都不用戴,俞師傅覺得,開鋪?zhàn)有扌尴浒怯泻锰幍模?ldquo;人老了,要找點(diǎn)事情干,多動動腦子,就能長壽了。”
現(xiàn)在的傍晚5點(diǎn),天色還沒來得及黑,俞師傅還是按時“下班”。騎上自行車,車鈴一聲響,回家吃飯最要緊,修修補(bǔ)補(bǔ)的事情,明天請早。
來源:杭州日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