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著元姑娘離去的馬車,想起她最后回眸的一笑,我怎么覺得夜風似乎也有了她的體香。我想到只要我努力練習舞術必定能讓她尊敬我,崇拜我,愛上我,對我欲罷不能,嘿嘿嘿。這時,兩個口音大異尋常的人于不遠暗處的交談亦順風刮進了我的耳朵。
“讓你安排的船怎么樣了?”如此銷魂的口音一定是萊納德的。
“我這邊是沒什么問題,我只怕安教習要你準備的佛郎機大炮出問題。你都欠了一屁股債了,人家還會肯和你做生意?”另一個聲音也好辨認,正是韓國仁。
聽到韓國仁質(zhì)疑,萊納德想必也是有點急了,不由提高了嗓門說:“我作為一個有信譽的商人,上帝的子民,我可以向上帝發(fā)誓,這批大炮絕對不會出問題。我是馬尼拉總督的朋友,最忠實的朋友,他保證這批貨絕對是最新型號的,數(shù)量、質(zhì)量不需要擔心。”
韓國仁不滿的說:“這里是東方,歸玉皇大帝和關二哥管,不歸上帝管,真不知誰家那么倒霉請了你做西席。”
萊納德聽了火氣都上來了,“你在侮辱全知全能的上帝,我要和你決斗,你這個異教徒。”
“好了,好了,小弟錯了,給您老陪不是。你那邊的貨我操什么心,到時候我領著船隊往安教習那里一交,其他沒我的事兒。管你們做什么,我反正到時候就不在這杭州城里。先走了!”韓國仁說完便閃身,消失于黑暗的街道中,獨留萊納德一人氣呼呼的杵在那兒。
高麗船隊,佛郎機大炮,看不出安教習還真是個做大買賣的。
又是一天課后,周寧獨自坐在前臺處,有些出神,他盡量讓自己看起來與平日一樣,可是焦距散亂的目光還是出賣了他內(nèi)心真實的狀況。
“周門主,有人說找你的。”一個女弟子跑進來脆生生的喊了一聲。
話音剛落,一個英挺高大的男子便走了進來,他有著一張輪廓分明的臉,一頭烏黑油亮的頭發(fā)下最明顯的就是那對濃密整齊的眉毛,一雙不大的眼睛犀利的有些咄咄逼人,鼻子很挺,還有一張有些薄但總是緊閉的嘴。周寧一看見那人進來,臉上神情立刻變得格外嚴肅,整個人緩緩起身,像是一只擇人而噬的猛獸。
“那么緊張干什么,我來只是想找你敘敘舊,這么多年不見的老朋友來了也不請我進去坐坐?放心,我沒惡意的。”高大男子一臉輕松的表情讓人覺得這位真的就是一個多年不見的舊友前來拜訪。
“請!”兩人便很快進了走廊最盡頭的那間房,關上了門。
那高大男子進了房后很隨意的找了個地方盡量用最舒服的姿勢坐了下來,漫不經(jīng)心的說道:“周師兄,我這會兒該叫你周香主呢還是周百戶?”
周寧有些激動的答道:“張修遠,當年牛頭嶺我放你一條生路后,你說從此你我再不相干,你答應的。我不是什么周香主,更不是什么周百戶,我現(xiàn)在只是周寧。”
張修遠似乎沒有看見一般,自顧自的說道:“周師兄,別呀,怎么說小弟和你除了同門十幾年外可都是拜在韓教主壇下,怎么也算有兩份香火情吧,如今何故如此見外?”
“做你師兄?我沒這個能耐!”周寧確實動了真火。
張修遠依舊是那副不緊不慢的樣子,看似沒頭沒腦的說了句:“前年,我和小師妹的第二個兒子出生了。”
聽到這話,周寧突然一下子不出聲了,室內(nèi)一片寂靜,然后也沒頭沒腦的來了一句:“她,好嗎?”
“好,怎么不好。”張修遠得意的笑了笑。
“那......她知道了?”
“放心吧,在她心中,周師兄永遠是那個意氣風發(fā)的周香主,是她老爹韓江的左膀右臂,只是后來沒于陣中,尸骨無存。”
周寧呆了片刻,有些干澀的說:“那.......好......再好不過了......這本來就是個錯誤。”
張修遠看著周寧陷入回憶中,起身開門,往外走去,剛走了一步又回過頭說道:“對了,師兄,我現(xiàn)在蜀王府上行走,任了蜀王府千牛衛(wèi)指揮使,這次來江南主要是替我家王爺辦點事。今天過來也是替王爺送個信,您覺得要是成就答應了我家王爺,這樣我也好交差。”
說完,張修遠不等周寧反應便以內(nèi)力擲了封信過去,也沒看周寧有沒有接到開門便走。周寧待接著信正要打開,那張修遠又探頭進來說道:“師兄,我現(xiàn)在也算是為官府效力,你且放心絕不是害你的事情。你也知道,我一個人要拉扯一大家子人,靠這點俸祿確實緊張,我也想讓小師妹過的好點,你說呢周師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