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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Lain 我下了一個決定,準備對抗社會時間。 我發(fā)現(xiàn)自己患有“睡眠相位后移綜合征”(DSPS)。按照國際睡眠障礙分類手冊的描述,此病癥狀大致如下: 1.患者在常規(guī)睡眠時間難以入睡; 2.患者在常規(guī)的上班或上學時間難以起床; 3.如果按照自己的時間表,患者通常能擁有正常的睡眠質量和睡眠長度,但整個睡眠階段相對來說有穩(wěn)定的延遲。 據(jù)我觀察,身邊許多人都與我患有同樣的病,不同文化下的社會對于這種病的患者還有個更廣為人知的稱謂——“夜貓子”(night owl)。 早起的鳥兒有蟲吃,那就讓它們吃去吧! 如果每天的時間可以由自己做主,我會在上午九點自然醒來,凌晨兩三點進入夢鄉(xiāng)。然而在漫長的人生中,想要保持這種睡眠模式,一定會困難重重。 無論是上學還是上班,都不可避免地與這樣的作息沖突。除此之外,社會對于我這樣的“夜貓子”還有頗多微詞。 俗話說,早起的鳥兒有蟲吃。生活中,早睡早起的人總有種莫名其妙的優(yōu)越感,似乎他們就是擁有強大意志力的優(yōu)秀人類,能為符合社會規(guī)范隨意調(diào)整作息。相反,晚睡晚起的“夜貓子”們則更多地與懶惰、放縱等性格缺陷聯(lián)系在一起。 可“早起鳥”真的比“夜貓子”更優(yōu)秀嗎?如果意志力足夠強大,我真的也能養(yǎng)成早睡早起的習慣,不做“夜貓子”嗎? 在我讀博的研究所里,有位名叫蒂爾·倫內(nèi)伯格的時間生物學教授。2012年,倫內(nèi)伯格教授出版了一本暢銷讀物——《身體內(nèi)的時間:睡眠類型、社會性時差以及你為什么很累》(Internal Time:Chronotypes,Social Jet Lag,and Why You're So Tired)。我和他的博士生M是好朋友,在一次以“Lain,你看起來很累”為開場白的聊天中,他向我推薦了這本書。“我覺得每一個夜貓子都應該看一看。”他說。 我的種種疑惑在書中得到了解答。對于為何有些人是“早起鳥”而有些人是“夜貓子”的問題,書中解釋道:事實上,我們每個人都有自己獨特的睡眠類型(Chronotype),它由你身體內(nèi)部固有的生物鐘控制。你的睡眠類型可以用休息日的“睡眠中點時間”表示。 拿我來說吧,休息日我通常凌晨2點上床睡覺、早上9點起床,那么我的睡眠中點時間就是:凌晨2點加上睡眠總長度的一半(2+7×0.5),得出的睡眠中點時間為凌晨5點半。 根據(jù)倫內(nèi)伯格教授的調(diào)查,歐洲中部有超過60%人口的睡眠中點時間落在了凌晨3:30—5:30之間。這意味著,大部分人的睡眠類型相較于社會常規(guī)時間都偏晚。倫內(nèi)伯格教授擲地有聲地說,這種或早或晚的睡眠類型是與生俱來的,并不像人們普遍認為的那樣可以單純地憑意志力調(diào)節(jié)。 “早起鳥”和“夜貓子”的分類在生物學意義上,“就像蘋果和橘子一樣”,并無優(yōu)劣之分。那種“早睡早起是美德”的思想,其實來源于久遠的農(nóng)業(yè)社會和早期工業(yè)社會,早起型的睡眠模式在當時的確占不少優(yōu)勢。雖然在現(xiàn)代社會中,隨著生產(chǎn)方式和社會結構的變革,早起的優(yōu)勢已逐漸消失,但這種陳舊的道德觀殘留下來,至今仍主導著人們對于“早起鳥”和“夜貓子”的看法。 正是在這本書中,我頭一次認識到,作為一名夜貓子并沒有什么好自責的——那不過就是一種如頭發(fā)粗細一般因人而異的生物特征而已。與社會偏見相比,這本書關注的重點,即身體內(nèi)部的生物鐘與社會規(guī)范時間之間的差異,對于夜貓子來說才是更為嚴重的問題——由它所導致的社會性時差(social jet lag)綜合征,折磨著像我一樣慣于晚睡晚起的人們。 怎樣對抗社會性時差? 你為什么看起來很累? 在我們生活的世界里,除了由宇宙天體周期運動所決定的物理時鐘和人們身體內(nèi)部由基因決定的生物時鐘以外,還存在著由工作和社交活動所決定的“社會性時鐘”,比如朝九晚五的上下班時間和輪班制工作時間。 倫內(nèi)伯格教授的研究發(fā)現(xiàn),如果人們體內(nèi)的生物鐘無法與“社會性時鐘”保持同步,就會讓身體處于一種長期的疲憊狀態(tài),類似于遠距離飛行引起的時差癥狀。倫內(nèi)伯格教授稱它為“社會性時差”,并用休息日和工作日的睡眠中點時間之差估算它的大小。例如,我在休息日的睡眠中點時間為5點半,而在工作日的睡眠中點時間為2點半,那么我的社會性時差就是3個小時。 歐洲中部的調(diào)查結果顯示,87%的人口存在著不同程度的社會性時差,其中有超過40%的人口承受著2小時以上的社會性時差。在全球的其他工業(yè)化地區(qū),包括中國,情況也大概如此。 這種社會性時差迫使我們每天持續(xù)不斷地違背自己體內(nèi)的生物鐘,來滿足社會時間的要求。除了讓你每天都感覺很累以外,它還會損害你的健康,增加身體罹患癌癥、肥胖癥及糖尿病等慢性疾病的風險,并讓你更容易產(chǎn)生抑郁。為了對抗社會性時差所帶來的疲憊感和壓力,你還可能養(yǎng)成抽煙、攝入大量咖啡和酒精等的長期不良習慣。 受到社會性時差影響最大的人群,無疑是像我這樣的夜貓子,這主要因為,我們的社會至今仍沿用著源于工業(yè)革命時期的朝九晚五工作日制度。雖然這種舊制度已然不再適用于全球經(jīng)濟一體化的互聯(lián)網(wǎng)時代,但在很長一段時間內(nèi),它依然會作為主要的工作時間制度繼續(xù)存在。 這種情況下,夜貓子們該怎么辦呢? 我們很難憑一己之力去改變整個社會的運作方式,然而在安排自身生活方面,我們擁有的能力遠遠超出原有的認識。尋找對抗社會性時差辦法的努力,正是建立在這樣的信念之上。 對抗社會性時差的方式只有兩種: 一種方式是直接對抗社會時間,即:告別朝九晚五的工作制度,按照自己的生物鐘安排工作與生活。 如果你是尚未就業(yè)的學生,在做職業(yè)規(guī)劃時,可以重點考慮時間較自由,能在家或移動辦公的職業(yè);如果你是在職人士,不妨鼓起勇氣與你的上司討論一下調(diào)整工作時間的可能性;或者你也可以像我一樣,決定做一名自由職業(yè)者。在互聯(lián)網(wǎng)時代,做自由職業(yè)者并沒想象中那么難——全球化網(wǎng)絡催生了大批新的經(jīng)濟形式和工作機會,新的通信技術令許多工作都能通過遠程協(xié)作、視頻和電話會議完成;越來越多如Elance一樣的外包網(wǎng)站和逐年增長的自由職業(yè)者比例也說明了這一點。 如果你必須接受朝九晚五的工作,那么你可以采取對抗社會性時差的第二種方式,即減輕社會性時差,緩解適應社會時間的痛苦。在這方面,我嘗試過最簡單的辦法就是:多曬太陽。 你可以在工作日的早晨,一起床就到陽臺上去沐浴晨光;有可能的話,選擇走路或騎自行車上班,盡量不搭地鐵或公交;在白天上班休息的空當,多去室外活動。 這些辦法依據(jù)的原理是:太陽光線能通過眼睛中特殊的光感受器,作用于人體的生物鐘中樞SCN(視交叉上核),而受到激活的SCN可以將你體內(nèi)延遲的生物時間向前調(diào)節(jié),縮小它與社會時間之間的差別,達到減輕社會性時差的效果。 除了白天多曬太陽以外,有些科技產(chǎn)品也可以幫我們緩解早起帶來的痛苦。有一年冬天,為了按時早起,我買過一盞飛利浦“叫醒燈”,它可以在鬧鐘響起前半小時開始模擬自然日出光線的變化過程,代替太陽公公叫你起床。雖然價格略貴,但它的確讓我享受到了難得的幸福起床時刻。 促進夜晚按時入睡是減輕社會性時差的另一個辦法。在晚間使用手機、電腦、iPad等電子設備的習慣會加重社會性時差。因為屏幕發(fā)射出的藍光會激活你的SCN,抑制褪黑素的分泌,令你更難入眠。因此在睡前半小時,我會盡量控制自己不用電腦、不玩手機,但說實話真的很難做到。一款名叫f.lux的軟件成了我的救星,它能根據(jù)用戶在一天中的使用時間來調(diào)節(jié)屏幕顯示器的顏色,在夜晚減少屏幕發(fā)出的藍光。雖然屏幕顏色會變得怪怪的,但與長遠的健康比起來,這點就算不上什么了。對于那些要在晚上面對屏幕工作的夜貓子來說,琥珀色鏡片的防藍光眼鏡有著同樣的功效。 其實只要用心留意,我們就能發(fā)現(xiàn)許多新方法和產(chǎn)品,借助于它們,你可以為自己設計出一整套對抗社會性時差的生活方式。畢竟,在改進生活方式方面,我們從來都不缺相應的知識,我們?nèi)钡闹皇菍箲T性的行動。 本文原載于公眾微信賬號“知乎日報” 好看好玩有知有見 “鰻魚君”是都市快報 “漫閱讀”周刊的 官方微信公眾平臺 掃描二維碼,關注鰻魚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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