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xiàn)實感
真的無能為力
□琉璃銖 教師 天蝎座
假期去北海旅游，在銀灘踏浪時竟遇見了蟋蟀家八竿子都打不到的親戚——蟋蟀父親的表哥的女兒的丈夫的弟弟的小姨子王美玉。瞧這一圈繞的，我一伶牙俐齒的人都是盤著指頭才理清他們之間的關系。而且西湖邊碰不到，越過嶺南才見面，果真是有緣千里來相會�。�
我嫁到夫家十多年，這是第一次見王美玉，蟋蟀自然“隆重”地介紹了我祖籍何方在何處工作。當?shù)弥以趯W校當教書先生時，王美玉表現(xiàn)出一臉崇拜又敬重的樣子，開心地拉著我的雙手說：“以后我們家西西就靠你這個阿姨老師栽培了。”我一教歷史的，既不像“主科”老師那么吃香，又不像音樂美術老師富有才藝，能栽培個啥呢？
回到杭州沒幾天，王美玉拎著個大西瓜突然襲擊登門拜訪，此行的目的是希望我能在學校里給西西找?guī)讉�家教老師，語數(shù)英科全面出擊，美術特長重點輔導，以便明年中考時能考上個美術特色高中。
學校倒是不缺這些個老師，但是，在“禁止在職教師有償家教”的高壓線下，我請同事幫忙做家教，這不等于砸人飯碗嗎？為此，我只有建議王美玉讓西西去參加民辦培訓機構(gòu)。
王美玉無功而返。臨走，眨巴眨巴地瞅著她的大西瓜，眼睛里充滿著不舍和可惜。后來，我從書店買了幾本中考復習用書，快遞給了西西，咱無功不受祿。
又過了些時日，登陸QQ，臨時對話框不停地閃爍。打開一看，是大學時的室友亞茹。盡管大學四年同居一室，但畢業(yè)后大家各奔東西，除了偶爾在同學群里聊聊天，就鮮有聯(lián)系。
亞茹說，她一直很關注我，早些年看到我在某專業(yè)雜志上發(fā)表過一篇文章，還跟同事說我讀大學時就是學院鼎鼎大名的才女。�。窟@都是猴年馬月的事情，我早就忘記啦，難為亞茹還記得，我那潛藏的虛榮心就像充了氣的小氣球瞬間膨脹起來。
沒想到，亞茹的話鋒一轉(zhuǎn)，問我那家雜志是不是核心期刊，是否認識雜志編輯，能不能幫她在上面發(fā)表一篇文章，花點錢都沒關系，云云。
可是，我僅僅是一個普通讀者，投了十次稿，終于有一次踩到狗屎才有幸得以發(fā)表。我倒是想幫她呢，苦于心有余而力不足啊。向亞茹實話實說了我的難處，并從學校圖書館找來雜志，查到編輯的聯(lián)系電話，讓她自己去咨詢。我不知道亞茹的文章后來有沒有在這家雜志發(fā)表，但QQ列表里亞茹的頭像經(jīng)常黑著，偶爾看見她在線，打招呼也沒有回應。
上周五晚上，接到一個陌生電話：“老同學，能不能聽出來我是誰？”聲音確實很熟悉，但一下子想不起來他是誰。對方訕笑著自報了家門，是長久不聯(lián)絡一聯(lián)絡就有事的高中同學李偉。
這一回，李偉連寒暄都免啦，直截了當告訴我，他那讀小學的女兒想轉(zhuǎn)學，希望我?guī)兔�。我趕緊給李偉說，我已經(jīng)調(diào)離教育局，但可以等周一上班時幫助咨詢轉(zhuǎn)學政策。李偉不容我解釋，就下了通牒：光了解政策還不行，最好能讓領導出面落實轉(zhuǎn)學事宜。天哪，您真是抬舉我，我的臉盤確實大得如面盆，但我的面子大不過政策�。�
在教育局工作那幾年，每年升學季，總有工作關系或親戚朋友的小孩想要就讀名校、名園，他們往往把這個愿望寄托在我身上�？晌抑皇莻�小小的辦事員，再說中小學幼兒園招生都有政策規(guī)定，這事哪有那么容易？
雙休日，一想起李偉的事兒就郁悶。我心里非常清楚，轉(zhuǎn)學必須符合搬家遷戶的要求，但明天就是給李偉回話的日子，可我還不知道怎么開口給他說。
極度憋屈之際，我給自己下了一道禁令：那些長久不聯(lián)系的人如果來訪、來電、留言，一概不理，都不是什么好事！找我辦事，請不要按照你的期望值隨意拔高我的能量，很多時候，不是我不想幫忙，而是真的無能為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