浙江在線11月16日訊 (錢江晚報記者孫雯)“一部中國戲劇史,半部在浙江”。但凡說起浙江戲劇,這句話總被頻頻提起。
的確,越劇、婺劇、紹劇、甬劇、甌。获R燈戲、茶燈戲、菇民戲、車燈戲。大小劇種,順流時光之水,粉墨登場。浙江現(xiàn)有列入省級非遺項目的傳統(tǒng)戲劇項目56項,其中列入國家級非遺項目的傳統(tǒng)戲劇項目24項。
還有哪方水土有這樣的腔調(diào)?
而這個2014年的初冬,浙江戲劇,于戲里戲外,又有別樣的姹紫嫣紅。
11月6日晚,在建德大慈巖鎮(zhèn)新葉村,浙江省公布首批傳統(tǒng)戲劇之鄉(xiāng)評審名錄。新葉村、諸暨十里坪村等10個村,被評為傳統(tǒng)戲劇特色村。除10個特色村外,首批公布的22個浙江省傳統(tǒng)戲劇之鄉(xiāng),包括溫州市、金華市、淳安、余姚等12個街道區(qū)縣市。
這個華麗的捧出,來自于細密而扎實的工作。
浙江省文化廳聯(lián)手浙江廣電集團、浙江日報報業(yè)集團、浙江省新生代企業(yè)家聯(lián)誼會共同啟動浙江省瀕危劇種守護行動,并全面啟動浙江省傳統(tǒng)戲劇振興計劃,實施浙江省傳統(tǒng)戲劇之鄉(xiāng)申報與命名工作,組織開展56個傳統(tǒng)戲劇系列微紀錄片拍攝和宣傳展播。
2014“浙江好腔調(diào)”傳統(tǒng)戲劇系列展演活動,早在年初就開啟大幕,木偶情緣、皮影戲說、高腔遏云、攤簧悠揚等十個專場,將傳統(tǒng)戲劇的精妙,展現(xiàn)于這個時代。
為了做好傳統(tǒng)戲劇普及工作,省文化廳組織編撰的《浙江好腔調(diào)——56個傳統(tǒng)戲劇集萃》一書也已出爐。南戲遺響,越地長歌,亂彈繞梁,木偶情緣,皮影戲說……每一個傳統(tǒng)戲劇的發(fā)展脈絡、重要劇目、代表性傳承人、表演特色、藝術風格,以及它所承載的禮義廉恥、忠孝節(jié)義和真善美,以白紙黑字,娓娓道予時人聽。
不可否認,現(xiàn)代社會多樣化的經(jīng)濟、生活方式、外來文化之中,不少傳統(tǒng)劇種開始式微,甚至消匿。然而,作為這方水醞釀出的藝術形式,它是現(xiàn)在與未來的源頭,滲透著浙江人的人文精神。如果它遠離我們的生活,看似無礙,卻預示著某種風骨的漸遠。因而,在創(chuàng)新中搶救迫在眉睫。
跟著《浙江好腔調(diào)——56個傳統(tǒng)戲劇集萃》,恰恰能看到那種原生態(tài)的火熱民間生活與精氣神。那些屬于我們祖父輩的村里,也需要我們?nèi)プ咭蛔,訪一訪。
對于每個人而言,變與不變之中,還有什么需要堅守、發(fā)揚與承傳,道理或許正在那些唱念做打中。
1
云和縣元和街道包山村
包山花鼓戲
山道深處藏好戲
包山花鼓戲第十七代傳人張再堂在教授新徒
大約四百多年前,安徽鳳陽一帶遭遇“十年大旱九年荒”的特大自然災害,為了生存,百姓不得不背井離鄉(xiāng),逃荒到全國各地。來到浙江云和時,一些人當起了挑貨郎,白天賣貨,晚上就唱花鼓戲。
鳳陽花鼓傳入后,與當?shù)氐纳徎、蓮廂、花船等小調(diào)融合,又經(jīng)歷代藝人的發(fā)展創(chuàng)新,形成了后來的“包山花鼓”,長期以來在浙南山區(qū)一帶享有盛名。
包山花鼓戲角色除沿襲了鳳陽花鼓的一男一女兩角外,還增加了大相公和花鼓囡,以表現(xiàn)花鼓藝人顛沛流離、遭人欺凌之苦,順便還增加了戲劇的趣味性;對白和唱腔則融入了濃重的包山口音,具有鮮明的地方特色。所用曲牌主要有【柳條金】、【鬧長沙】等,劇目豐富,除《大花鼓》、《賣花線》等十余個傳統(tǒng)劇目外,后期還創(chuàng)作了《牡丹對課》、《斷橋》等十余部小戲。
包山花鼓戲班的演出時間也很講究,一般除了村里的迎神賽會外,非春節(jié)期間不演。通常年節(jié)前他們就開始置辦花燈、召集人手排練戲文;正月初二出門(稱“起燈”),由近而遠地逐村演出,一直要到正月底才收燈停演、散伙回家,很少有過了正月還演出的,因為藝人們要回家準備春耕生產(chǎn),再演,就要等來年了。
包山村距城里有20多公里山路。多少年來,山村很美,花鼓戲也是養(yǎng)在深山人未識。前幾年,村里客運站開通后,越來越多的游客前來村里觀光旅游,作為景點的“包山花鼓戲”立下了汗馬功勞。
2
臨海市河頭鎮(zhèn)上灣村
大石車燈戲
原汁原味保留至今
大石車燈傳習所進農(nóng)村祠堂演出
大石村位于浙江臨海城北部山區(qū),大石車燈戲便從這座小村發(fā)源而出,而后成為林海一絕。
車燈戲始于清光緒年間,已有一百五十多年歷史,或許因為深處偏遠的山坳,倒使得原汁原味幾乎保留至今。每逢春節(jié)或是喜慶的日子,當?shù)氐能嚐舭啾爿喠鞯礁鞯孬I演、拜年,走村串戶,寧靜的村落一下子有了勃勃生機。
車燈班一般只需六人,角色分工以生、旦為主,兼有書童、兵等。車燈娘是男扮女裝,分唱生、旦;關云長唱花臉;車燈狗任丑角,與馬童各兼唱一角;絲弦樂隊也接唱幫腔。其唱腔質(zhì)樸、豪放、粗獷、高亢,融合地方方言。車燈戲音樂更是以板腔變化體為主,調(diào)腔剛?cè)嵯酀朴诒磉_各種人物情感。如今的車燈戲音樂融入了昆腔、亂彈、徽調(diào)、詞調(diào)等四種不同源流的聲腔。
車燈戲在二十世紀三十年代最為盛行,嶺下、王村、宜塘、沿溪等地都有車燈班,其中嶺下的怡情社和百步的梁氏車燈班影響最大。1932年,大石嶺下朱訓離、尤祝門、萬斌等人建立車燈班,命名為“怡情社”。上世紀七八十年代,車燈戲一度停演,直至九十年代,蔣林豐、金志法二人挖掘并重組了車燈班,表演至今!
3
龍游市龍州街道后田鋪村
龍游徽戲
徽商攜來皮簧調(diào)
龍游徽戲
徽戲源于安徽,大約在清代雍正、乾隆年間,大量徽商遷往金華、衢州一帶,徽戲也順著這條商路進入金華、衢州一帶。
衢州龍游是“四省通衢”之地,經(jīng)濟發(fā)展造就了龍游獨具魅力的民俗風情。龍游的婺劇直接受到徽戲的影響,徽調(diào)成分非常明顯。后來,龍游徽戲從婺劇分離出來,別開生面。
徽戲的樂器以笛和嗩吶為主,并以徽胡伴奏;諔蜃钪饕某磺疲卸、西皮、蘆花和撥子。所唱的都是當?shù)胤窖裕c說話無異;音樂也是徽戲的傳統(tǒng)音樂,唱腔基本屬于板腔體,節(jié)奏鮮明,具有完美的藝術風格和表演體系。龍游徽戲其代表性劇目有《百壽圖》、《轅門斬子》等。
龍游婺劇歷史悠久,民間相傳的一句話很能說明龍游婺劇鼎盛時期的狀況:“東游西游,還來龍游。南看北看,爭看龍游花旦。”
由于京劇的興盛以及黃梅戲的不斷發(fā)展,安徽徽戲在二十世紀四十年代已奄奄一息。而龍游徽戲由于受到廣大民眾的喜愛,加上交通不便,仍然保持著徽戲的本色。直到新中國成立后,所有的專業(yè)婺劇團還都會唱徽戲。龍游徽戲至今尚保存著早期徽戲的老腔老調(diào)及其演唱特色。
4
平陽縣鰲江鎮(zhèn)梅里村
平陽和劇和合之美
平陽和劇演出
平陽和劇,出現(xiàn)于明代,成熟于清代,盛行于清代末年至民國。
平陽和劇的表演,具有文武兼長、載歌載舞的特點。文戲表演粗中見細,善于運用細膩而有真實感的動作表演,刻畫人物的復雜心理和環(huán)境的復雜形態(tài)。如代表作《雙金印》一劇中,演員通過覷、瞄、瞟、視、瞧等一系列細致入微的眼神表演和欲拉又止的虛擬拉窗簾的動作,把張美英“窺窗思兄”的情感和欲罷不能的含蓄而復雜的心態(tài),表現(xiàn)得淋漓盡致。
武戲的表演真實而驚險,常常融入平陽一帶民間拳棒武術打法于其中,以二人徒手或持械對打見長,武打套路自成一格。和劇武戲《曾頭市》(梁山泊故事),刀光劍影,跌打滾爬,閃轉(zhuǎn)騰挪,格斗精彩,顯示了和劇演員動作的力量和情感的強烈。
平陽和劇在形成與發(fā)展過程中,積淀了300多個劇目,常演劇目有84個。
5
慶元縣百山祖鎮(zhèn)黃土洋村
慶元菇民戲菇香時節(jié)家家戲
由省級非遺傳承人胡永香主演的《斷橋》在菇神廟會上演出
菇民是慶元歷史上特有的一個勞動群體。他們春夏兩季在家鄉(xiāng)耕種微薄的糧田,深秋時節(jié)背井離鄉(xiāng),遠赴福建、江西、廣東、安徽、湖北等地的深山老林生產(chǎn)香菇,第二年春天再回鄉(xiāng)耕種,歲歲年年,周而復始。
菇民戲發(fā)源于慶元縣菇民最集中的東部地區(qū),該地區(qū)古稱“二都”,因此也叫“二都戲”。菇民戲的形成歷史沒有確切的文字記載,據(jù)老藝人的口耳相傳,它興起于明朝中葉,是從當?shù)氐募漓雰x式演變而來的。
清朝初期,慶元左溪鎮(zhèn)黃崗村出了一位貢生,叫陳祖言,他精通詩文樂律,對原始的菇民戲進行了重要的豐富和改進,設立生、旦、凈、末、丑等角色,唱腔旋律節(jié)奏有序。至此,菇民戲具備了戲劇的基本雛形。乾隆年間,杭州鐵板橋頭的藝人田功偉來到黃崗村,巧遇該村正在組織弟子班學戲,便留下傳授技藝。他對菇民戲的原有音樂、唱腔作了必要的調(diào)整和提升,融入外地的一些曲調(diào)唱腔;同時,根據(jù)劇情的需要,配以不同的曲調(diào)唱腔。
此后又經(jīng)眾多民間藝人的藝術創(chuàng)造,菇民戲逐漸成為以慶元土話為基本語言,集歌、舞、劇于一體的多聲腔板腔體戲劇。其劇目十分豐富,有重唱的,有重做的,也有唱做并重的。其表演文武兼收,動作古樸真實,極富鄉(xiāng)土氣息。
6
衢州市衢江區(qū)舉村鄉(xiāng)洋坑村
衢江茶燈戲茶青青戲聲聲
茶燈戲《開茶園》
衢江洋坑村的茶燈戲,據(jù)說興起于清順治十五年(1658),從江西婺源傳入,至今已有三百五十多年。它是茶農(nóng)為慶祝茶葉豐收、企盼來年更有好收成而進行的歡慶活動,集燈、歌、舞、戲于一體。
茶燈戲的內(nèi)容,多半是人們采茶勞動的場景和生活中的小事,不是喜劇就是鬧劇,絕對沒有悲苦戲。上場時,男女演員均身著彩色服裝,打扮得鮮亮多姿。男的手持錢尺(鞭)當作扁擔、鋤頭、撐船竿等,女的手拿花扇當作竹籃、雨傘、盛茶器具等,或手持各種紙糊的燈具,載歌載舞。
據(jù)老藝人回憶,新中國成立初期,衢江洋坑茶燈戲的知名度頗高,曾在龍游、江山、遂昌等地演出,廣受好評。但好景不長,之后由于種種原因中斷。
直到2007年,衢江茶燈戲被列入浙江省非物質(zhì)文化遺產(chǎn)名錄,才引起了人們的特別關注。如今,洋坑村共整理出《開茶園》、《賣花線》、《走廣東》、《黃婆罵雞》、《大補缸》、《賣棉紗》、《賣小布》、《看相》、《打花鼓》、《繡花鞋》、《補碗》、《采桑》等十二個表演劇目。
7
建德市大慈巖鎮(zhèn)新葉村
新葉昆曲古樹綠新葉
新葉昆曲在古戲臺上表演
建德新葉村,隨著曲折的村巷而行,一陣風過,可以聽到幾聲鑼鼓,還有咿咿呀呀的吟唱聲。有序堂里,新葉昆班正在帶弟子排練學戲。十多人圍坐在長桌前,一人面前攤著一本曲譜唱本,邊跟著笛子哼唱,邊用手在桌上打著節(jié)拍。這是昆曲專用的練習方法——拍曲。
新葉村有據(jù)可考的昆曲歷史可以追溯到清光緒年間成立的“義慶昆腔坐唱班”,1931年,村里正式成立昆班,籌資置辦行頭、盔箱,并請人來教身段。首次演出地點就在村中的旋慶堂古戲臺。
新葉昆曲的常演劇目包括《折桂記》、《金棋盤》、《通天河》、《火焰山》、《九曲珠》、《白蛇傳》、《花尾龍》等十一本大戲,以及《擋馬》、《雪里梅》、《石洞伏虎》等折子戲。
新葉昆曲所演出的劇目不重《西廂》重《西游》,多演武打戲和神話戲,表演上動作夸張,表情夸大,風格樸素、粗獷。在長期演出實踐中,這一支昆曲吸納了高腔、徽戲、亂彈的優(yōu)點和長處,并結(jié)合自身實際,別出心裁地消化、嫁接了一些富于生活氣息的形體動作,表現(xiàn)手法別具一格,舞臺效果良好。
8
永嘉縣碧蓮鎮(zhèn)應界坑村
應界坑亂彈楠溪江畔亂彈村
麻福地表演亂彈演出劇照
應界坑,位于溫州市永嘉縣西北角,距離縣城60公里,是溫州亂彈的盛行地。這個三千多人的大村落,共有六個戲班。戲班是家庭式的,大多“爸爸是老生,媽媽是青衣,大兒子唱小生,大女兒唱花旦,小兒子、小女兒、親戚們也加入跑龍?zhí)讓W戲”。全村有六個亂彈劇團,還有一個唱亂彈的木偶劇團,村里有三百多人以唱亂彈為職業(yè),全年演出近兩千場,創(chuàng)收800萬元。
據(jù)應界坑村族譜記載,早在清乾隆年間,應界坑村人麻志訓就創(chuàng)辦了一個名叫“老壽昌”的亂彈班,一伙農(nóng)民在祠堂里一聚,農(nóng)閑時結(jié)班做戲,農(nóng)忙時散伙種田,距今已經(jīng)有幾百年的歷史。
因缺少文字劇本,沒有樂譜,也沒有專業(yè)培訓學校,永嘉亂彈,這種民間劇種也面臨著青黃不接的問題。麻福地等老藝人擔憂不已。
2009年6月,永嘉亂彈被列入了第三批省級非物質(zhì)文化遺產(chǎn)名錄后,老藝人的熱情更高了,他們創(chuàng)辦了“永嘉亂彈傳習所”,并且大膽地自創(chuàng)自編永嘉亂彈《永嘉太守謝靈運》。
現(xiàn)在,當?shù)夭簧傩W開辦了亂彈興趣班。很多年過七旬的老藝人毛遂自薦,當起了孩子們的專業(yè)老師,永嘉亂彈已育出了不少新苗。
9
諸暨市東和鄉(xiāng)十里坪村
諸暨西路亂彈西施故里梆子腔
諸暨西路亂彈
浙江有多種亂彈,像“紹興亂彈”、“諸暨西路亂彈”、“臺州亂彈”、“溫州亂彈”都是。其中,“諸暨西路亂彈”除了唱“二凡”、“三五七”外,它里面還有一個梆子腔——“西路秦腔”,這暗示出它的源流。西路秦腔是流行于關中西府地區(qū)的梆子腔(“梆子腔”因用硬木梆子擊打節(jié)奏而得名),清初經(jīng)杭嘉湖水路傳入諸暨。
諸暨西路亂彈從清中葉的八十余班,到民國只余“文明洪福”、“文明長春”等三四個班社,1949年僅存“文明洪福”一班了。1962年,“諸暨亂彈劇團”成立,卻又于“文化大革命”十年遭到前所未有的沖擊。
如今,諸暨市整理西路亂彈文獻,于非遺館展示外,設立了西路亂彈研習所,傳習四十多個劇目,排演反映時代新風的新劇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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東陽市巍山鎮(zhèn)東莘橋村
東陽儺戲圖騰崇拜的再現(xiàn)
東陽市莘北村表演的東陽儺戲《報寧寺》
東陽儺戲,又稱傀儡戲,俗稱“大頭舞”,興于清代康熙年間。后有村民方加善繼承前輩的傳藝,以演大頭舞的形式祭五谷神,祈求新的一年五谷豐登。“”后,一直不見蹤跡。2007年下半年,經(jīng)非物質(zhì)文化遺產(chǎn)普查工作組挖掘后,在東陽市非物質(zhì)文化遺產(chǎn)保護中心的指導下,成立莘北村文藝演出隊,于2008年正月成功演出。
東陽儺戲的演出面具,都是村民自己制作,單單面具的制作過程就是一件藝術品的誕生之路。先做好泥坯,干后再糊上層層疊疊的紙——過去用的是綿紙,現(xiàn)在就用舊報紙代替了——等紙坯曬干后,還要用石膏打底,然后上漆,善惡忠奸全寫在這一副面具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