磐安羊汁羹
羊汁羹其實是一種極為平常的食物,就是用羊湯和羊雜碎熬制的玉米糊。說起玉米糊,在三十多年以前那個貧窮年代,米飯還不是想吃就能吃上的,家鄉(xiāng)的人們都是以玉米糊為主食,可以說他們都是喝著玉米糊長大的。那時,對一戶家庭生活水平的衡量標(biāo)準(zhǔn)也沒有今天這么多元化,就是以吃玉米糊和吃米飯日子的多寡為生活條件優(yōu)劣的基本標(biāo)準(zhǔn)。
說實在的,天天喝咸菜玉米糊度日是無奈的,是屬于物質(zhì)匱乏年代沒有選擇的無奈,畢竟人們需要以這種粗劣的食品來維系生命。但是在所有玉米糊“家族”中,有一種玉米糊卻是深受人們喜愛的,甚至是令人期盼的美味,那就是羊汁羹。
羊汁羹并不是常有的食物,只是在過年過節(jié)大戶人家要宰羊祭祀的時候,才會熬制大鍋的羊汁羹招呼鄰里鄉(xiāng)親去喝上一回。
羊汁羹的做法較其它品種的玉米糊沒有什么之處,只是在采用的底料不同。做羊汁羹時,先把羊腸、羊肝等羊雜煮熟切碎,用油爆炒后投入盛滿羊湯和清水的大鍋,切入咸菜或青菜,旺火燒開。再取一大勺清水,往清水里加入玉米業(yè)粉,用筷子攪和成稠稀適度的生糊,緩緩倒入燒開的鍋中,邊倒邊用長勺在鍋里快速地攪拌。稍頃,鍋內(nèi)的糊沸騰冒泡,便可撤火待食了。熬好的羊汁羹黃糊與青菜互襯,熱氣同香味齊溢,直吊食客的胃口,其色香味也絕非家常玉米糊可比。
喝羊汁羹可謂一大景觀:天剛露白,熬好的羊汁羹的人家就差兒使女到街道巷間高聲吆喝鄰里鄉(xiāng)親早起去他家喝羊汁羹。不一會兒,鄰里鄉(xiāng)親們都自備碗盆,絡(luò)繹而至。主人家人頭攢動,食客盈門,人手一碗,或擠在屋檐下,或倚在墻角邊,就著碗沿,唏唏呼呼地喝著,不時地稱贊味道鮮美。主人看著鄉(xiāng)親們快樂的樣子,心里的愜意溢滿了臉龐。
隨著生活條件的改善,玉米糊不僅主食地位早已被米飯取代,而且也漸漸消匿于尋常農(nóng)家的日常飯桌,只是在寒冷冬天,有些帶著懷舊情結(jié)的人家偶爾燒幾次玉米糊,捧著暖手的玉米糊碗,坐在門口的竹椅上,品嘗著一段舊時的記憶。但慶幸的是,每到哪家宰羊的時候,熬制大鍋的羊汁羹的慣例卻保持了下來,依然可以看到眾人齊聚捧碗喝羹的熱鬧景象。今天的羊汁羹已經(jīng)不再是單純的玉米糊,而是成了鄰里之間聯(lián)系和交流的一種方式,羊汁羹濃郁的香氣里裹滿了溫馨質(zhì)樸的親情。
(注:后來,我從老人的口中得知,請人喝羊汁羹的最初原因,是因為羊在放牧?xí)r難免偷吃人家的莊稼,因此羊的主人在宰羊后,以這種方式向鄉(xiāng)親們表示歉意,有點借機(jī)謝罪的意思,但現(xiàn)在,這層原意已經(jīng)淡化了,完全被它的延伸意義所取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