勿以為官論英雄,如何?
金 新
“學(xué)軍校長提升至教育局當副局長去了。而來了多年的湖北人還在二中位置上,咋沒被提副局長?”這是一個多月前一胡姓網(wǎng)民給我時評郵箱的留言,因忙于某外省出版社的書稿,未予置理。今日完成合同內(nèi)容交了10余萬字的稿件,心有閑情逸致焉,特來老話新說,侃一侃作為旁觀者的“街談巷語”。
平心而言,葉翠微校長應(yīng)該是個教育能人,否則不會受到那么多家長與本校教師的擁戴。盡管本校教師成為擁躉大多“稻粱謀”之或曰門客或曰食客或曰清客而已。
鄙人雖然因其“客”的肉麻阿諛曾不太看好葉先生,但有一點對他十分敬佩——
一個杭二中的校長居然不是特級教師!
在一個教育行政化甚囂塵上的教育幫派社會,唯一的解釋就是——
這位名校掌門人是位教育利益集團外的特立獨行者!
在封建社會,一個人倘若在以權(quán)“牧民”者的眼里只可“任用”而不可“重用”,說明他大抵搶了“在上位”者的風頭,換言之,犯了“功高蓋主”的大忌。
東漢末期文學(xué)家楊修被曹操所殺,不是缺乏才能,而是用才不當。一如《三國演義》詩云:“聰明楊德祖,世代繼簪纓。筆下龍蛇走,胸中綿帛成。開談驚四座,捷對冠群英。身死因才誤,非關(guān)欲退兵。”
中國古代教育家顏之推《顏氏家訓(xùn)·文章、名實》旁征博引道:“自古文人,多陷輕薄:屈原露才揚己,顯暴君過;宋玉體貌容冶,見遇俳優(yōu);東方曼倩,滑稽不雅;司馬長卿,竊貲無操;王褒過章《僮約》;揚雄德敗《美新》;李陵降辱夷虜;劉歆反覆莽世;傅毅黨附權(quán)門;班固盜竊父史;趙元叔抗竦過度;馮敬通浮華擯厭;馬季長佞媚獲誚;蔡伯喈同惡受誅;吳質(zhì)詆忤鄉(xiāng)里;曹植悖慢犯法;杜篤乞假無厭;路粹隘狹已甚;陳琳實號粗疏;繁欽性無檢格;劉楨屈強輸作;王粲率躁見嫌;孔融、禰衡,誕傲致殞;楊修、丁廙,扇動取斃;阮籍無禮敗俗;嵇康凌物兇終;傅玄忿斗免官;孫楚矜夸凌上;陸機犯順履險;潘岳乾沒取危;顏延年負氣摧黜;謝靈運空疏亂紀;王元長兇賊自詒;謝玄暉悔慢見及。凡此諸人,皆其翹秀者,不能悉紀,大較如此。”
語譯一下便是:“從古至今,文人多陷于輕?。呵砺恫湃A,自我宣揚,顯現(xiàn)暴露國君的過失;宋玉相貌艷麗,被當做俳優(yōu)對待;東方朔言行滑稽,缺乏雅致;司馬相如攫取卓王孫的錢財,不講究節(jié)操;王褒私入寡婦之門,在《僮約》一文中自我暴露;揚雄作《劇秦美新》歌頌王莽,其品德因此遭到損害;李陵向外族俯首投降;劉歆在王莽的新朝反復(fù)無常;傅毅投靠依附權(quán)貴;班固剽竊他父親的《史記后傳》;趙壹為人過分驕傲;馮衍因秉性浮華屢遭壓抑;馬融諂媚權(quán)貴遭致譏諷;蔡邕與惡人同遭懲罰;吳質(zhì)在鄉(xiāng)里仗勢橫行;曹植傲慢不羈,觸犯刑法;杜篤向人索借,不知滿足;路粹心胸過分狹隘;陳琳確實粗枝大葉;繁欽不知檢點約束;劉楨性情倔犟,被罰做苦工;王粲輕率急躁,遭人嫌棄;孔融、禰衡放誕倨傲,導(dǎo)致殺身之禍;楊修、丁廙鼓動曹操立曹植為太子,反而自取滅亡;阮籍蔑視禮教,傷風敗俗;嵇康盛氣凌人,不得善終;傅玄負氣爭斗,被罷免官職;孫楚恃才自負,冒犯上司;陸機違反正道,自走絕路;潘岳唯利是圖,不知進退,以致遭到傷害;顏延年意氣用事,遭到廢黜;謝靈運空放粗略,擾亂朝紀;王融兇惡殘忍,咎由自??;謝朓對人輕忽傲慢,因而遭到陷害。以上這些人,都是文人中出類拔萃之輩,不能一一全都記載下來,大致就是這樣吧。”
《顏氏家訓(xùn)》是漢民族歷史上第一部內(nèi)容豐富且體系宏大的家訓(xùn),在華夏教育發(fā)展史上影響非凡。
然而,顏介將頗多因才高而不幸的責任全推給受害者是有失公允的。作為“家訓(xùn)”,最后教育出來的一定是“學(xué)會文武藝”而觀顏察色而“貨與帝王家”的奴才。
當然,這樣類比,并非講葉翠微有古代這些“出類拔萃之輩”的超常才華抑或水平,客觀地看差別猶天上人間。
“當然”的當然是,在一個沒有教育大師的時代,葉某人即便是教育矮子遠離完整的教育思想圣地而僅具支離破碎的教育口號,也是“矮化”教育國度的長子,夸張點相對而言,乃教育界,至少杭州教育界“鶴立雞群”者也。
有人說:“葉曾是廣西某市的教育局長,他才不稀罕到杭州來謀個一官半職呢!”
竊以為,這正是翠微先生葉校長的“致命傷”,蓋因從政官運亨通與從教得心應(yīng)手的雙重背景,會使得其肢體語言有意無意間透露出心清如水之“高傲”與同流合污之“不屑”的內(nèi)心世界,從而把自己鎖定于某些官本位者之“雞肋”思維定勢里,以致變成有味無味的教育悲劇性角色。
唯如斯,對于葉翠微這樣一個充滿語境意義的教育爭議人物——
勿以為官論英雄,如何?
教育領(lǐng)域,官位高低論短長,意味著教育精神的淪喪!
2015年11月12日16時26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