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月19日是一個特別有“味道”的日子，從2013年開始，聯(lián)合國將每年的11月19日確立為“世界廁所日”，希望通過全世界人民的努力，共同改善世界環(huán)境衛(wèi)生問題。
廁所雖小，“方便”事大。對于杭州一年級學生家長王云而言，最近也經(jīng)歷了一次“廁所驚魂”：由于學校廁所不提供廁紙，當時廁所內(nèi)又沒有人，忘帶紙巾的女兒竟然“靈機一動”，從垃圾桶挑了一張紙擦屁股……
上完廁所卻沒紙，這樣的尷尬你遇到過嗎？學校廁所該不該、能不能裝上廁紙？
杭州某校安裝的紙盒七歲孩子的“靈機一動”
讓媽媽感覺整個人裂開了
每晚九點半，是王云和女兒香香的“睡前談天時刻”，母女倆會相互分享一天中的趣事或煩惱。
“當時我已經(jīng)昏昏欲睡，誰知，聊著聊著，聊出了個‘大驚嚇’，瞬間清醒了。”王云說，談天快結束時，她就照例問了一聲女兒睡前要不要再去上個廁所，香香順勢就和她分享了一件學校廁所里的事。
深呼一口氣，王云回憶道，香香說她上課時肚子痛，就舉手急匆匆跑去了廁所拉大便，然后因為走得急，忘了拿放在課桌里的餐巾紙。等到要起身擦屁股了，才想起來沒拿紙巾，上課期間的廁所里沒有其他人可以求助，然后，在沒有廁紙的衛(wèi)生間，她就開展了“自救”——撿了垃圾桶里別人用過的紙擦屁股！
“媽媽，雖然很著急，但我是不是想了個好辦法啊。”正當王云整個人感覺都要裂開了的時候，女兒還在滔滔不絕分享細節(jié)，“我看那張紙很干凈，挑了一張……”
還沒等女兒講完，王云從床上彈跳坐起，下一秒，她把女兒從床上拎起來，沖進浴室，洗了三遍屁股。
“簡直是暴擊！我當時完全不知道怎么接話了。冷靜了一下，先夸了娃會自己動腦筋解決困難，這很不錯。話鋒一轉，嚴肅和她強調(diào)了，垃圾桶里的東西，是臟掉了才會被丟掉的，以后不管什么時候，都不能拿來用。”
一陣折騰后，看著熟睡的女兒，王云心里還是久久不能平靜。安頓好孩子后，她發(fā)信息問了幾位熟悉的爸爸媽媽，想著取取經(jīng)，了解一些培養(yǎng)衛(wèi)生習慣的好辦法，“一問才知道，鬧心的爹媽不止我一個。有的孩子忘性大，去廁所沒帶紙，沒紙又不好意思開口求助，就沒擦屁股直接拉上了褲子，這段時間的小內(nèi)褲都很臟。有的娃帶了紙，但怕不夠用就省著用，屁股總是沒擦干凈，小內(nèi)褲上也沾著便便痕跡，爹媽就又讓加帶了濕巾紙。”
“一年級七歲左右的娃，自理能力也有強弱。廁所相關的問題其實比較普遍，我身邊的爸爸媽媽，這兩個月最關心的事情，就是回家后檢查孩子的小內(nèi)褲。”王云苦笑著說。
隔天早上，想起昨晚的睡前交流內(nèi)容，王云還是覺得心里很膈應。“我甚至已經(jīng)翻出家里多余的置物架，計劃帶著家里卷紙，進校偷偷把廁紙裝起來。但又怕這樣擅作主張，會惹來學校不快，畢竟后續(xù)的廁所管理、廁紙供應等，還要以學校的意愿為主。”
為了不打擾老師的教學實踐，一直熬到放學后，王云才小窗找了班主任老師溝通，“我也有些顧慮，怕給老師留下‘這家長真難弄’的不好印象，所以先和老師說了這件事，并對校內(nèi)廁所沒廁紙這件事表示了困惑。”
對一年級小朋友如廁時的種種神操作，老師表示了震驚，并和王云強調(diào)了“讓小朋友養(yǎng)成自己帶紙巾”的好習慣。從老師那里，王云還了解到，原來學校里的老師們也都是要自己帶紙。
杭州某校安裝的卷紙
王云也和老師表達了自己的看法，“小朋友可以培養(yǎng)帶紙習慣，但如果校內(nèi)廁所也放了紙巾以備不時之需，不是更完美啊。而且，老師們很忙，上廁所前還要跑去辦公室拿紙巾，省下這個時間，安心備課上課、答疑解惑，不是更有價值么。一定要求帶紙巾，有點‘沒苦硬吃’的感覺了。”
最終，老師表示會先在廁所洗手臺面上放了一包紙巾，并在班級里再次強調(diào)要自帶紙巾的注意事項。
一位爸爸的擇校小技能
判斷辦學質量先看學校廁所
吳鑫是一位初二學生的爸爸，面對“幼升小”、“小升初”擇校難題，這位爸爸有一個自己的判斷標準：一所學校的辦學質量先看校內(nèi)廁所。
“我家進學校，第一個看的地方，就是廁所。打開廁所門，看槽有多寬，邊上有沒有把手，外面洗手臺有多高，有沒有放置紙巾、洗手液……校領導行政樓的廁所長啥樣，教學樓的學生廁所是不是一樣的配置。”吳鑫認為，廁所的這些細節(jié)，就能體現(xiàn)學校是否具有人文關懷，“缺乏人文關懷的學校，還奢談什么辦學質量？”
吳鑫的這個擇校小技能，也是從兒子一個奇怪的舉動開始形成。“每到放學，孩子水杯里的水都很滿。問了才知道，原來孩子們喝水后要上廁所，廁所蹲位少，需要長時間排隊，關鍵還沒有廁紙，孩子們不好意思向別人借。所以寧愿不喝水、憋著尿。”
“這是一個多么重要而被忽視的角落。”吳鑫苦笑著說，小學、中學校園開放日時，他也嘗試著和不同學校的老師討論過廁紙的話題，卻常常得到“廁紙？這是個事嗎？根本就不是個事吧” “小事情，吃飯的時候不要談這些了”等敷衍的答復。
直到2018年，吳鑫在浙江大學微信公眾號看到了一篇題為《一卷廁紙破三道難題，浙大玉泉校區(qū)掀起“廁所革命”！》的文章。文內(nèi)提到，浙江大學玉泉校區(qū)掀起了“廁所革命”，源于許多浙大人的一樁心病。
多年前，一位到浙大參加學術會議的日本學者提出質疑：“在這樣的廁所邊上怎么能做好科研工作？”原來，校內(nèi)的衛(wèi)生間氣味重，無廁紙供應等問題引起了國外學者的不適，而這樣的質疑并非個例。浙大人意識到，看似不起眼的衛(wèi)生間實則影響到學校的整體環(huán)境，甚至對外聲譽。
2015年，浙江大學結合美麗校園建設，啟動了教室、實驗室、寢室、食堂、衛(wèi)生間（簡稱“三室一堂一衛(wèi)”）環(huán)境整治及文明教育的專項行動，建設與學校聲譽相匹配的一流校園環(huán)境。
“一卷衛(wèi)生紙，再普通不過的生活用品，卻是校園文明底線。”吳鑫說，家長群里，還有學生吐槽學校廁所太臭，沒辦法好好如廁，得憋到回家才能“釋放”，這些都值得引起重視， “關愛師生的身心健康，從來不應該是一句口號?？紤]到孩子們會害羞，不敢向老師求助，悄悄把廁紙放到衛(wèi)生間門口，取用時不必尷尬；考慮到有些孩子比較頑皮，會扯卷紙浪費，培養(yǎng)節(jié)約用紙好習慣也是另一種教育……只要把學生們想成自己的孩子，就不是問題。在這個相對私密的環(huán)境中，少一點尷尬，多一些溫暖。”
丹楓實驗小學的廁所一角。圖源杭州市濱江區(qū)教育局
吳鑫補充說，對于具有較強生活料理能力和衛(wèi)生常識的中學生、大學生，可能覺得沒有廁紙只是不方便的問題，但對于小學生來說，特別是低年齡段的孩子，校內(nèi)如果配備了廁紙，對培養(yǎng)孩子們的衛(wèi)生習慣、健康意識、個人尊嚴無疑有重要作用。
一卷廁紙難倒不少人
越來越多學校掀起“廁所革命”
“什么情況，以后上洗手間都不用帶紙了。因為廁所里有紙筒了！”
目前上初二的小高，至今仍記得三年前同學們得知學校廁所安裝上了廁紙的那個場景，“大家十分欣喜地跑到洗手間，親眼證實，真的安裝上了，而且還有洗手液。每當紙快用完了，我們還會去提醒保潔阿姨記得更換。”
但是，鹿姐姐的同事多方打聽后發(fā)現(xiàn)，即便在杭州主城區(qū)，為學生公廁配備廁紙的學校仍少之又少。
學校普遍的顧慮也很集中：全校這么多人，把廁紙都裝上，開銷得多大，誰來買單，如何管理？
面對這些疑問，我們不妨來看看已經(jīng)裝上廁紙的學校的做法。
張楨妮是2018年入職杭州市澎雅小學，目前是人力資源中心副主任，“剛入職時，我們學校也是要自己帶紙的，大概是一年后，早在2019年左右，學校就開始提供廁紙，學生和老師感覺都很溫暖，不用每天擔心沒帶紙，去廁所更安心了，可以說，大大提高了在校期間的幸福感。”
目前，該校在每個衛(wèi)生間都裝上了廁紙，由學校采購廁紙，物業(yè)負責服務，保證了廁紙供應的持續(xù)到位。除了廁紙，這幾年該校還在蹲位上安置了置物架可以放手機等物品，洗手臺上有綠植、洗手液。老師提出，平時需要正衣冠，保持良好面貌，學校又在廁所安裝了鏡子?？吹叫∨笥讯煜訔壦?，很多不愿意洗手，學校又在冬季安裝了暖水設備。
此外，杭州市澎雅小學發(fā)布過關于“卷紙使用情況調(diào)查”的數(shù)學項目化作業(yè)。張楨妮說：“責任喚醒，有效教育。我們發(fā)現(xiàn)有浪費紙巾的現(xiàn)象，就讓同學們記錄卷紙使用情況，發(fā)現(xiàn)問題、解決問題。他們發(fā)現(xiàn)，學校原來的卷紙盒安裝高度在1米4左右，一年級和二年級學生踮起腳才能拉到卷紙，促使學校對一二樓衛(wèi)生間卷紙盒重新進行了安裝；他們發(fā)現(xiàn)，有的同學擦手時，一拉卷紙就很長，認為用于擦手的卷紙消耗量最大，建議大家自帶手帕擦手，并采用手抄報、宣傳冊、情景劇等多種形式宣講節(jié)約用紙的重要性。這也是生活中的學習。”
杭州市澎雅小學關于“卷紙使用情況調(diào)查”的數(shù)學項目化作業(yè)
無獨有偶，廁所雖小，關注到“廁所革命”的學校不在少數(shù)。
早在2019年，從衛(wèi)生、環(huán)境、教育的角度出發(fā)，杭州市濱江區(qū)教育局對全區(qū)學校的“美麗廁所”進行評比，共評選出5所五星級校園廁所，9所四星級校園廁所，13所三星級校園廁所。其中，春暉小學、丹楓實驗小學、聞濤中學、東冠小學、高新實驗學校這5所五星級校園廁所在凈化、美化基礎上，還進行了個性化的布置：
春暉小學的洗手間分學生、無障礙及教師專用洗手間三類，學校在洗手間內(nèi)準備了紙巾、洗手液、甚至還有吹手烘干機，洗手區(qū)域的墻面上以“夢想、太空、激勵語、海洋”四大主題墻貼和綠植來設計裝飾；
丹楓實驗小學洗手間除了配置廁紙、擦手紙、洗手液外，還貼有六步洗手法、節(jié)約用紙、節(jié)約用水等宣傳標語，每個洗手間均配置其他垃圾桶和易腐垃圾桶，并貼有垃圾分類宣傳標語；
聞濤中學的廁所在建校初始就有所布置，有獨有造型的中英文標志牌，每個廁所入口即放置衛(wèi)生紙供所有學生使用同時配備分類垃圾桶；
東冠小學的廁所，掛上了可愛的門簾，而盥洗池上擺著的花瓶是同學們利用廢棄的牛奶瓶綁上色彩各異的麻繩制作的；
高新實驗學校的每個女生蹲坑間都配備了紙巾，一個小筐里還放上了護理巾，這是為女生特殊時期而準備的，而男廁所是單個小便池，而且還是感應的，不用手動沖水。
當年，濱江區(qū)教育局還提出了濱江學校“廁所革命”的標準，包括每一個廁所內(nèi)有衛(wèi)生紙、洗手液、綠色植物、垃圾箱、教育標識。濱江區(qū)教育局相關負責人表示，“學校廁所是一所學校校園文明建設的重要窗口，也是服務好師生、關愛好師生的一個細節(jié)體現(xiàn)。”
高新實驗學校廁所一角。圖源杭州市濱江區(qū)教育局
每年的11月19日是“世界廁所日”。
關于廁所的話題或許難登大雅之堂，卻與我們的生活息息相關，每個人每天要使用廁所6-8次，一生而言更是有很長時間是在廁所度過的……
這不只是一篇有味道的文章。在學校建設的過程中，較少有人關注廁所問題，廁所也就成了一個薄弱點，而顏值夠高、內(nèi)涵十足的廁所卻關系著全校師生的身心健康，彰顯著學校的文明程度和文化品位。
你的孩子就讀學校提供廁紙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