與之前在貴州經(jīng)歷的一些虐人的盤山公路相比,從江縣城到黃崗侗寨的這一段行程,路況竟出人意料的好。沿途也經(jīng)過了許多知名侗寨,比如高增、芭扒和因為“侗族大歌”而舉世聞名的小黃。而黃崗侗寨,就躲藏在小黃之后只有5公里的深山之中。你可別小看了這區(qū)區(qū)5公里,它讓無數(shù)背包客和旅行者在游覽小黃之后戛然而止,原路返回。很少有人知道再往前走5公里,還有一座美麗動人、不為人知的世外桃源。
據(jù)說來黃崗的人中,多為歐洲游客(尤其法國)和歷史人文科學研究者,散客屈指可數(shù)。這是一個相當有趣的現(xiàn)象,究其原因,享譽中外的“侗族大歌”應(yīng)該要占據(jù)頭功。“侗族大歌”的唱響,讓小黃侗寨成為了不少法國人慕名來朝圣的地方。也讓5公里之外的黃崗,開始被世人發(fā)現(xiàn)。
司機告訴我,如果是1年前,從小黃到黃崗的這段路,還是泥濘不堪的土路。如果撞上下雨,整個路面就會形如發(fā)霉的蛋糕,每一步都是陷阱。而那時,很多司機是不愿意跑這段山路的。我必須慶幸此刻的幸運,以及選擇了一個恰到好處的時機。不然的話,也許黃崗侗寨仍將存在于我腦海的想象中。
那么把想象構(gòu)筑于現(xiàn)實的第一幅畫面,是驚詫于黃崗竟然也擁有五座鼓樓,形成一個巨大的鼓樓群!這與申請吉尼斯世界記錄的肇興鼓樓群,數(shù)目竟然是完全相同的!這讓我感到不可思議的同時,又變得無比貪婪起來。趕緊爬上村寨后面的一座小山頭,瘋狂地用相機里的快門發(fā)泄心中的驚喜。如果說肇興的人丁興旺,足以支撐五個大家族擁有五座鼓樓的話,那么對只有300多戶、1600來人的黃崗侗寨來說,這五座遙相呼應(yīng)的鼓樓,毫無疑問地讓這座貧窮、原始的村寨變得更加超現(xiàn)實起來。
于是,有些欣慰的自己,開始以鼓樓為中心,四處尋找屬于這里的獨特景致。這是多么美妙的一天,陽光分外地明亮,蔚藍色的天際之下,青蔥的群山毫無聲息地坐落兩旁,留出一條狹長的走廊,任這座村寨在此生根發(fā)芽、長流不息。這里的人民勤勞淳樸,面對為數(shù)不多的外鄉(xiāng)人,他們顯得既好奇,又熱情大方。甚至你不必主動以笑臉示人,便會率先收獲對方那善意的微笑禮遇,這倒讓你顯得有些不好意思。
山坡上的一間侗寨門口,一位老婦正在悠然自得地曬太陽,看到我在拍照,便對我說了一番話語,可惜我實在聽不懂他們的語言,便笑著和她用手語交流起來。后來我終于明白,原來老人要傳達的意思是,如果我要拍照,可以爬到她家樓上去,那里的角度更好。好一位善解人意、樂于助人的老奶奶!她的這一番小小舉動,不經(jīng)意間打動了我。再三謝過之后,我來到她家樓上類似觀景臺的一個地方,發(fā)現(xiàn)確實景色無限好!那么除了用手里的相機記錄下這種美好瞬間,還能做什么呢?
水塘邊上,裹著包頭布的老婦在洗菜??吹轿易哌^來,朝我咧開嘴微笑,露出殘缺不全的牙齒,卻顯得分外慈祥。
在黃崗侗寨,最最引人注目的便是,寨中老人那特殊的頭巾與包頭布了。尤其是老婦人頭上那別致的包頭布,用蛋漿布縫制而成,大多為綠色,酷似魚嘴。據(jù)說這種魚嘴形狀的包頭布,與黃崗人800多年來的傳統(tǒng)息息相關(guān),蘊含著原始古樸的價值觀,以及崛起的生命意識等。黃崗人是特別喜歡魚的,認為魚寓意著吉祥和豐收。
黃崗的頭巾和包頭布,在眾多侗族村寨之中,獨樹一幟,絕無僅有。因此,它具有極高的科學研究價值,也屢有歷史人文學者來此考察。而這種女性用的包頭布,它可是具備非常實用的作用:春夏可以遮陽,秋冬可以保暖。在干農(nóng)活的時候,特別是肩扛重物的時候,它還可以保護頭頸,防止被異物刮傷。
就像我們在戶外運動時,所使用的那種多功能頭套一樣,這種包頭布除了包裹頭部外,還能起到許多方面的作用。比如可以圍在腰上,形成類似圍裙的用途。還可以寄在臀上,防止勞作之時突然“走光”。最神奇的還可以用來背孩子。包頭布比較結(jié)實耐用,把一個2歲以下的孩子扎起來背在后面,絕對可以用不在話下來形容。
與游客熱絡(luò)的小黃侗寨相比,只有區(qū)區(qū)五公里遠的黃崗侗寨,顯得門庭冷落。毫無疑問,在早已“走向世界”的小黃面前,黃崗侗寨仍舊沿襲傳統(tǒng)的農(nóng)耕經(jīng)濟,發(fā)展滯后,貧困不堪。這里的年輕人,也更熱衷于去外地的大城市打工,他們脫掉自己傳統(tǒng)的民族服飾,離鄉(xiāng)背井,再把大城市里學到的先進思想帶回寨中。在更多的時候,黃崗侗寨的常態(tài),是一個老人與小孩居多的留守村寨。
這里的旅游業(yè)完全未經(jīng)開發(fā),整個村寨除了幾家小賣鋪外,沒有客棧和飯店。要想在此過夜,必須經(jīng)村長出面,才能解決住宿問題。在寨中閑逛的時候,甚至聽到一片“包子、饅頭”的叫賣聲,一個騎著摩托車的大叔,在村子中四處游走,販售著剛出爐的包子饅頭。不得不感慨,這種“走穴式”的包子店,在我的人生之中,還是頭一回出現(xiàn)。
而如果撇去物質(zhì)上的困擾,完全從一個外鄉(xiāng)人理想化的眼中來看,這里就像一個與世隔絕的“烏托邦”:裊裊的炊煙,寧靜的鼓樓,悠然的牲口,水中的糧倉,肩挑重物的男人,染布曬布的女人,收取谷物的老婦,唱起大歌的孩子,奔騰年代的馬車,競相出現(xiàn)在村寨中心,一片熙熙攘攘,一派歌舞升平。這是一個遺世而獨立的世外桃源,一個花花世界之外的幻境。
你在這里,看到了農(nóng)耕時代的繁華興旺,卻完全看不到現(xiàn)代文明的哭泣與凄涼。你迷失在中心廣場上宛如西部片一樣的場景中,卻在如星際飛船發(fā)射塔的鼓樓邊感到喪失時間后那更深的失落。你甚至無法用言語來描述自己眼前所看到,所能感知的一切。你只能任自己在這片古老的土地上沉淀下去,如同那種子對泥土的思念那般,遁入其中?;蛘?,用盡殘存的氣力,爬上那輛蔥綠色的出租車,倉皇逃竄,重新來到那現(xiàn)實世界的入口。
地址:黔東南州黎平縣雙江鄉(xiāng)
費用:免費
到達交通:從從江縣城包車前往,約200元,最多可乘7人,黃岡離小黃很近,從小黃的村子里有一條路上去就能到往黃崗的公路。全程約5公里,徒步約1小時10分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