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自：娛樂搶票

: kitty小錦

樓主
2022-11-09 1.6萬 0

比「美國性病」更臟的是__

一座小城。

一個不到一歲的嬰兒剛剛死在兒童醫(yī)院。

對于這座醫(yī)療條件有限、醫(yī)生水平不高的小城，這并不算什么醫(yī)療事故。

只有一位年輕醫(yī)生感覺不太對勁。

他私下將同樣癥狀患者的血液，送到莫斯科大醫(yī)院化驗。

這一送，就牽出更多病人。

先是第一批四個孩子，而后越來越多的孩子、成人確診。

這引起了高層重視。

這種美國的傳染病

怎么會跑到這么遠的地方來？

△ 《零號病人》，億萬同人字幕組，下同

傳染病專家、少校特工、資深記者，先后來到這所兒童醫(yī)院進行調(diào)查。

可查到最后，掌握了事實的他們卻全都默契地上報謊言。

豆瓣8.7，最新出爐的俄劇。

生猛，悲情，無奈。

記錄了一場鮮為人知的，名為疾病的戰(zhàn)爭。

零號病人

Нулевой пациент

疾病的誕生

1988年，蘇聯(lián)。

在埃利斯塔的一所兒童醫(yī)院，一個不到一歲的嬰兒去世了。

基爾桑醫(yī)生很自責。

但更多是困惑。

明明自己整個手術(shù)過程零失誤，“他怎么就這樣死了”。

緊接著，基爾桑發(fā)現(xiàn)化膿性膿毒癥患者越來越多。

由于讀過外國醫(yī)學雜志，了解一些艾滋病的臨床癥狀，一個念頭在他腦海瘋狂滋生——

這些免疫力異常低下的孩子，可能得了艾滋病。

他把猜測說給院里的資深醫(yī)生聽，后者直接笑出聲。

-這是感染了HIV病毒的癥狀

-什么？

艾滋?。?/div>

別逗了，2.5億蘇聯(lián)人不會得這種“美國病”。

小城市的人這么想，大城市呢？

莫斯科，中央流行病學科研所。

身為所里唯一的艾滋病研究專家，大岡在一名外國患者身上發(fā)現(xiàn)了HIV病毒抗體。

警覺的他一連問了許多問題：

吸不吸毒？只有一個性伴侶嗎？有沒有高危性行為？

對方被他冒犯的猜測激怒了。

一一給出否定答案后。

揚言要去大使館投訴。

鑒于艾滋病有傳染性，大岡決定報警。

可女同事“體貼”地阻止了他。

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反正，2.5億蘇聯(lián)人都不會得這種“美國病”。

聽上去像玩笑對吧。

但這就是歷史真實的一貌。

據(jù)官方數(shù)據(jù)統(tǒng)計，上世紀80年代，全世界共有1500萬艾滋病患者。

而在蘇聯(lián)。

記錄在案的病例全是外國人。

難道蘇聯(lián)真是被上帝眷顧的凈土？

上至衛(wèi)生部部長，下至普通民眾，確實這么想。

這種疾病是西方生活方式的產(chǎn)物

艾滋病啊，是吸毒、賣淫、嫖娼等違法犯罪行為的副產(chǎn)品。

是墮落的證明。

而蘇聯(lián)公民又是何等正直、正確、遵紀守法。

所以——

艾滋病在蘇聯(lián)根本沒有出現(xiàn)的可能性

甚至。

在衛(wèi)生部部長看——

艾滋病極有可能誕生于五角大樓實驗室。

不排除是美國發(fā)起的生物戰(zhàn)。

相信科學的大岡當然聽不進這種鬼扯。

“白癡”，扭頭就走。

科學告訴他——

我們沒有艾滋病患者

是因為他們不相信我們有

疾病的掩埋

盡管不被理解，大岡仍然在堅持研究艾滋病。

這天。

轉(zhuǎn)機來了。

一名來自列寧格勒的醫(yī)生，說她那有個病人，怎么治都治不好，癥狀很像你說的那種病。

這是一個傷勢嚴重的退伍老兵。

他先是發(fā)燒、失眠，接著腹瀉、皮疹，再后來淋巴細胞是正常的兩倍，直到被確診卡波西式肉瘤。

更可怕是。

老兵年輕時是個風流人物。

泰國工作時，就跟不少當?shù)厝税l(fā)生過未采取保護措施的性行為。

在紀律嚴明的蘇聯(lián)軍營，也有（性伴侶）。

整整24個。

大岡順藤摸瓜，找到軍營，可當請求看檔案，軍官暴怒。

我們這里有男同、基佬、變態(tài)嗎？

注意對面一些士兵的表情。

——無法掩飾的心虛。

但心虛歸心虛，沒人站出來。

好在大岡聰明。

以“老戰(zhàn)友”身份打入內(nèi)部后，終于得到那份檔案。

一挖不得了。

如今他們大多退役，足跡遍布天南海北。

大岡和團隊忙活很久，電話、登門、問診，驗血、排查各種潛在傳染目標后，結(jié)果出來，最最樂觀估計——

艾滋病患者，一百例左右。

大岡這邊如此。

“小城鎮(zhèn)”基爾桑那邊就更嚴重了。

先是4名孩子確診，后來越來越多的孩子和大人。

這些患者中，有同性戀、婚外戀、嫖客……

一邊，是鐵證如山的科學事實。

一邊，是信誓旦旦的理想主義。

流浪漢癮君子妓女同性戀會感染

我們蘇聯(lián)沒有這些人

我們的生活方式

不會滋生這些資本主義惡習

兩位醫(yī)生在這時終于懂了。

他們要面對的不止一場關(guān)于疾病的戰(zhàn)爭。

他們真正的對手，是謊言。

疾病的隱喻

“從僅僅是身體的一種病轉(zhuǎn)換為一種道德評判或者政治態(tài)度”。

這是蘇珊·桑塔格在《疾病的隱喻》的名言。

Sir原來不太理解。

但現(xiàn)在，越來越有體會。

《零號病人》改編自真實歷史。

該劇背景設定于1988年，蘇美冷戰(zhàn)期。

這漫畫我們都熟悉。

當時，兩國在政治、軍事、經(jīng)濟、文化等各個方面掰手腕。

衛(wèi)生領域，自然也是籌碼之一。

一個新的重疾誕生，如何闡釋、如何治療、政策是否有效、人民是否滿意，每一點，都是“子彈”。

“就如梅毒被視為羞恥的、粗俗的疾??；結(jié)核病（結(jié)核桿菌被發(fā)現(xiàn)之前），被解讀為一種偏執(zhí)；艾滋病，因其特殊的傳播途徑，被視為對放縱的懲罰。”

眾所周知，艾滋病最先在美國爆發(fā)。

1981年，紐約和洛杉磯先后報告一些年輕的同性戀者去世。

隨后，美國疾病預防控制中心刊登了多例病人的病例報告，他們多患有卡波西式肉瘤、帶狀皰疹和淤血斑。

在去世時，這些人免疫力都遠遠低于正常人。

經(jīng)由多國傳染病專家研究，這種由免疫缺損所帶來的一系列疾病的臨床狀態(tài)，被命名為“艾滋病”。

蘇聯(lián)察覺到，這是個反擊美國的好機會。

在克格勃無孔不入的宣傳策略下，艾滋病被賦予了疾病之外的意義。

之所以問世，是因為美國五角大樓陰暗的生物實驗。

之所以大規(guī)模流行，與美國拋棄道德觀念、無視社會文明的墮落文化息息相關(guān)。

謊言重復一千次、一萬次，就成了真理。

這種疾病是西方生活方式的產(chǎn)物

當然。

不全來自于自上而下的洗腦，相當一部分民眾，是主動擁抱謊言。

相信蘇聯(lián)不可能有這種病。

那只要嫖客加錢，一切沒有保護措施的性行為馬上就安全了。

相信艾滋病就像鼠疫、黑死病，得了只能等死。

那放棄艾滋病人，也就回避了良心和道德本該面對的譴責。

這種看似愚蠢至極的腦回路，其實很好用——

道德上，將患者矮化。

邏輯上，把錯誤歸咎給患者。

更重要是。

把艾滋病患者踢出正常的人類隊伍。

那我們“正常人”當下沒有出路的痛苦，才可能得到暫時的安息。

一切就像《讓子彈飛》那句流傳頗廣的臺詞。

人們不愿意相信，一個土匪的名字叫牧之，人們更愿意相信叫麻子，人們特別愿意相信，他的臉上應該長著麻子。

在《讓子彈飛》，“麻子”和“牧之”是文字游戲。

“不愿意”“更愿意”和“特別愿意”三者之間，是人們對所懷偏見從淺到深的執(zhí)念。

△ 《讓子彈飛》，左馬邦德（葛優(yōu) 飾），右張牧之（姜文飾）

求真曲折而痛苦。

所以。

求真反人性。

而承認自己錯誤，更是反人性。

放在病上。

“麻子”，本是一個事兒，指向一種疾病在人身上留下來的痕跡（或者天生就有）。

可它卻逐漸成為人的指代。

姓張就是張麻子，姓王就是王麻子。

△ 《讓子彈飛》，假張麻子（胡軍飾）

所以人們在恐懼什么？

很大程度上不是恐懼疾病本身，而是恐懼疾病的隱喻，恐懼疾病所帶來的負面印象。

劇中，一名少女得了艾滋病，第一反應是怕。

不是怕艾滋，是怕父親——

“別告訴我的父親，他會殺了我”。

因為深受疾病的隱喻影響的蘇聯(lián)人，早已把艾滋等同于墮落、放蕩。

比起艾滋。

未婚先同房是家族更不可接受的羞恥。

疾病的土壤

從這個角度說。

疾病，只是《零號病人》浮出水面的一角。

水面下的冰山，是一個社會病了。

劇中，你其實找不到真正意義上的反派。

但所有人都難逃其咎。

按今天的認知，那些關(guān)于艾滋病的荒唐的定義，完全是不值一駁的笑話。

但還是那個問題。

為什么那么多人會相信？

愚蠢？

當然。

自私？

也有一部分原因。

但更沉重的現(xiàn)實是——

那些簡單可笑的騙局之所以能騙到你，往往在于我們主動上繳了追問、質(zhì)疑的權(quán)利。

把話說得更直白點。

當所有人都心照不宣地選擇沉默時，那留下的聲音，一定是謊言。

你敢想嗎——

蘇聯(lián)的性教育，幾乎為零。

我們國家也從未進行過安全性行為教育

莫斯科傳染病醫(yī)院，整個科室只有一名護士。

因為沒有人想來這里

全蘇聯(lián)，有條件檢測艾滋病的實驗室只有五個。

三個在莫斯科，兩個在列寧格勒。

但。

沒有人覺得這空蕩蕩的現(xiàn)實有什么不對。

另一面。

劇集一直在強調(diào)大岡和基爾桑這兩位醫(yī)生的為人。

他們崇尚理性、尊重科學，是為數(shù)不多對艾滋病有深刻認識，并愿意全心全意為病人付出的好醫(yī)生。

當他們發(fā)現(xiàn)，艾滋病在蘇聯(lián)的爆發(fā)，不單由于血液傳播、性傳播，而很可能是衛(wèi)生部下發(fā)的免疫球蛋白攜帶了艾滋病病毒時。

他們撞到了真正的鐵板。

——那批藥迅速被衛(wèi)生部給下令銷毀。

而下令的，正是大岡的父親老岡（衛(wèi)生部副部長）。

他不敢再對那批藥物進行檢測。

他怕死。

更怕被定罪。

許多前輩勸兩位醫(yī)生算了吧。

理由多姿多彩。

但基爾桑表示，這種事我永遠明白不了。

大岡則生氣到要搧父親巴掌。

可當我們以為真相即將大白，反轉(zhuǎn)來了——

小醫(yī)院出身的基爾桑出于現(xiàn)實考慮，還是選擇了沉默、消聲。

而大岡，西裝革履，一臉正經(jīng)地坐在攝影機前，他那么順滑、自然地也開始了似曾相識的表演。

他說，此次艾滋病爆發(fā)的原因，是埃利斯塔兒童醫(yī)院的工作人員經(jīng)常違反規(guī)范。

醫(yī)院工作人員使用未經(jīng)消毒的注射器

僅更換針頭

以他為榮的女友，關(guān)了電視轉(zhuǎn)身就走。

像他曾經(jīng)那樣憤怒。

“白癡”！

可大岡真的是白癡？

究竟是現(xiàn)在的大岡不懂事，還是以前的？

此時此刻。

再度回味老岡們對大岡那些耳熟能詳?shù)囊?guī)勸。

如果你想公告全國

我很擔心會開始另一種流行病

恐懼的流行病

和政府打交道

你不能下最后通牒

你知道的

他們現(xiàn)在還是會否認一切

一種奇妙的輪回就此形成閉環(huán)。

從基爾桑到大岡，從大岡到老岡，沒有一個人有真正的惡意，他們就像一個個精妙的齒輪，無情緒地運轉(zhuǎn)著。

甚至可以說，他們是在某種更高信念的驅(qū)動下，將一個個謊言，充滿善意地釘入人民的身體。

如你所見。

《零號病人》不吝于展現(xiàn)疾病的隱喻、政治的復雜、人性的多面。

但更深刻的一點在于——

他毫不留情地演示了真相與謊言的斗爭。

真相并不美好。

謊言也不一定長著邪惡的臉。

一切就像現(xiàn)實那個尾巴。

蘇聯(lián)對此次事件進行了長達十二年的調(diào)查，結(jié)果——

1989年開始調(diào)查

75名兒童和4名成人

在埃利斯塔兒童醫(yī)院感染艾滋病一事

由于時效期滿于2001年停止調(diào)查

未公布肇事者的名字

哦。

還沒完。

《零號病人》在結(jié)尾，還是給了觀眾一個小彩蛋。

2013年，莫斯科，老去的基爾桑接受記者采訪。

記者提到，已經(jīng)成為院士的大岡，在研究結(jié)果中讓大眾相信，埃利斯塔之所以爆發(fā)艾滋病，是工作人員操作不當，而跟免疫球蛋白無關(guān)。

基爾桑打斷了記者——

深受痛感折磨的他認為。

整個艾滋病事件中最大的問題，在于沒有一個人有勇氣站出來，去承擔責任。

哪怕是在事后。

而他們這些當事人，只有一個訴求。

相當簡單——

在Sir看。

《零號病人》這個結(jié)尾相當刻意。

——但Sir也相當喜歡。

它刻意在故事已有定案后，“畫蛇添足”地加上當事人的看法；刻意在使用早就落伍的黑白影像，企圖混淆歷史與當下的邊界。

甚至，刻意致敬了《殺人回憶》。

△ 上《殺人回憶》樸探員（宋康昊飾）

但這正是Sir愛到不行的原因。

樸探員和基爾桑在這里的凝視，像極了一支冷箭。

它穿越屏幕，刺向兇手，也刺向每一個看電影的我們。

你是否聽見遠方的哭聲。

你再仔細聽聽。

這哭聲到底來自遠方，還是胸口那顆還在跳，還有溫度的心。

本文圖片來自網(wǎng)絡

來源：鳳凰網(wǎng)娛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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