志玲在工作日的中午時分到達博物館,外面正下著雨,位于1樓的博物館大門也緊閉著。后來聽副館長說,這是怕雨天相機受潮,想著下雨又不會有什么人來參觀,所以關上了大門,擋擋水汽。
只是志玲去的時候不巧,高館長當天下午去到正在籌備的新館中忙碌了,而留在老館的副館長正是高館長的兒媳,“新館一直在籌備,高館長現(xiàn)在每天上午會在這邊,下午就去新館那邊看看,別看他已經(jīng)79歲了,忙起自己喜歡的事,精氣神老好!”
而副館長對館內(nèi)的藏品也是如數(shù)家珍,志玲來之前就聽說,館里近來新收了一件“西洋鏡”。
“喏就是這個!高館長前幾天剛剛從安徽買回來的,是杭州西子立體鏡工藝廠生產(chǎn)的首款‘西洋鏡’,上世紀80年代產(chǎn)的,這還是個立體鏡呢。把膠卷裝到里面去,旋轉(zhuǎn)卷軸,就能看到斷橋啦、平湖秋月啦。”志玲聽著這個描述,有點像從前“拉洋片”的原理,只是被縮放到了一個小小鏡匣里。
副館長說,這西洋鏡放到現(xiàn)在可能不稀奇,但生產(chǎn)于從前那個年代再流傳下來,便是物以稀為貴。
高館長之前遍尋不到,后來從安徽北邊的一個縣里找到,為了求購就接連去了兩次,最后總算讓它回到了老家。除了歸鄉(xiāng)的西洋鏡,近兩年高館長都在輾轉(zhuǎn)搜羅的
“二我軒”老照片,也是令人驚嘆的藏品。
二我軒是民國時期杭州一家赫赫有名的照相館,其實博物館里早就有來自二我軒的藏品,是一臺德國造的三鏡頭柱機,大高個,身高足有一米八,現(xiàn)如今也是孤品一臺,而它有名則有名在,它拍攝過許多聲名遠播海內(nèi)外的照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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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時二我軒用這臺機器拍過一組西湖十景,送去參加南洋勸業(yè)會展覽,得了金獎,一下子讓很多人知道了杭州西湖的美景。后來這組照片就被做成了各種明信片之類的,80多年前的明信片呀,放在現(xiàn)在,要價極高。我們現(xiàn)在在展覽或者畫冊上看到的西湖舊照,很多都是這組照片中的作品。而且拍攝起來太難了,這么大的機器,扛著去西湖拍外景,那個年代又不像現(xiàn)在有數(shù)碼攝影,擺弄這些機器都需要有專門的技術,所以留下的影像極其珍貴。”
于是這兩年,高館長便四處尋找二我軒當年拍下的老照片,只要能遇到哪怕價值不菲也要一應收來。在專屬二我軒老照片的展示柜里,志玲還看到了童年記憶:一張常常出現(xiàn)在教科書上的魯迅先生的照片。
“那時候二我軒在杭州的地位非同一般,魯迅這張照片就是二我軒拍攝的原版,孫中山來杭州的合影,也是由二我軒拍下的。”
“歷史不是相機,相機卻是歷史”,副館長一邊向志玲介紹一邊感嘆,每一件藏品背后都有著可以挖掘的、令人驚奇的背景和故事,“很多時候我們收來的當下并不那么了解,很多都需要事后再去研究,二我軒就是。如果我只是告訴你,這臺機器是當年二我軒使用的一臺德國產(chǎn)三頭相機,好像也沒什么特別,可你如果知道了它拍過那樣多有名的照片,興趣一下子就來了。”
藏品繁多復雜
能串起相機發(fā)展史
除了西洋鏡和二我軒,博物館里的藏品幾乎可以串成一整條相機發(fā)展史。
“其實現(xiàn)在相機收藏愛好者不少,有些會偏重某個類型去收,比如只收徠卡,或者只收國產(chǎn)機,但是我們這里相對來說非常雜,各個年代、國家、類型的都有。”
比如展柜里的這臺木匣子,是杭州才女黃履在1810年、清朝嘉慶年間發(fā)明的“千里眼眼鏡匣”,稱得上是照相機的鼻祖,通過這個鏡匣能看到“千里之外”的景象。“
這說明當時黃履對光學已經(jīng)研究的非常深入了,只是還沒能找到將景象留存下來的方法。可是還有很有意思的一點是,當年的寒暑表,也就是現(xiàn)在的溫度計,也是黃履發(fā)明的,溫度計會用到水銀,這其實已經(jīng)和后來拍照、洗照片的技術相當接近了!”志玲算了算時間,黃履發(fā)明的這個匣子,比后來聞名世界的達蓋爾攝影法還要早幾十年。
再向前走,西湖牌照相機相當吸睛,這里面的故事老杭州一定會聽得津津有味。“
這是1959年杭州自己生產(chǎn)的西湖牌樣機,你知道是誰做的嗎?就是現(xiàn)在的毛源昌眼鏡店。那時候上海已經(jīng)做出了自己的上海牌嘛,剛好杭州為了慶祝建國十周年,就做了這樣3臺精品樣機向省委和市委報喜:我們也有自己的西湖牌相機了!
只是那3臺現(xiàn)在就只剩下這一臺孤品了。2018年的時候,西湖牌樣機的設計人、制造人周鳳寶和蔡惜芬老人還來到了博物館,和高館長留下了合影。”
到1972年,杭州批量生產(chǎn)了一批西湖PT-1相機,成本就要600元,但零售價只要100元。1974年,杭州照相機械所試制了一臺一分鐘成像相機,也就是我們現(xiàn)在說的“拍立得”。這臺孤品樣機起先被賣給了一位杭州收藏家,后又被賣給北京一藏家,直到2008年北京收藏家才轉(zhuǎn)讓給博物館。
這臺相機的機身編號寫著0001,意味著世界上僅此一臺,而這一臺,就藏在永和坊里。
量產(chǎn)的西湖PT-1
上世紀70年代的“拍立得”
“這樣的真品、孤品還有很多,像是1900年前就在上海享譽盛名的‘四大天王’之首耀華照相館自制的外拍機、1959年國產(chǎn)僅一臺的手槍式照相機樣機、1967年上海海鷗產(chǎn)的最原始的120單反樣機、1880年德國高治畫箱式濕版相機樣機…這個博物館現(xiàn)在可能看起來不像個博物館的樣子,可是這些藏品,都是高館長一輩子的心血。”
上海耀華的外拍機
手槍式照相機樣機
德國高治畫箱式濕版相機樣
一生癡迷于相機
曾有人拿著兩箱現(xiàn)金來收購一臺孤品
在副館長的講述中,高繼生館長對于相機的熱愛,已經(jīng)達到了“癡”的程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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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說那臺孤品的西湖樣機,那是高館長當年花了800塊錢收回來的,那時候的800塊錢,能在杭州買幢小樓了,但是他花在相機身上,眼睛都不眨。不止花錢,還得‘磨人’,想盡辦法給人家?guī)兔?、修家具、修窗戶,就這么磨了3年,才把這臺樣機買回來。
前幾年有個香港人拎著兩個手提箱的錢來找高館長要買這臺相機,他都不賣,給多少錢都不賣。”
早些年,高館長經(jīng)營了十幾家二手店,在買賣流轉(zhuǎn)中,高館長發(fā)現(xiàn),彼時國人對于收藏的意識不強,很多國產(chǎn)精品都被外國人買走了,高館長覺得非??上?,于是借由開店,回收了不少精品,希望更多國人能了解相機文化,也欣賞這些藏品的價值。
“因為高館長的父母親是上個世紀四五十年代的戰(zhàn)地記者,他受父母影響很深。后來家道中落,高館長也什么都做過,打鐵、扛水泥、去廠子里做爐前工…吃苦受累的活沒少干,倒也因為膽子大、聰明,學了些技術,后來手指受了傷,才開始自己‘下海’做二手,
但是下海之后賺的這些錢,也全都砸在相機上了。”
說起高館長的“癡”,作為兒媳的副館長也忍不住笑:“當年他和我婆婆結婚,我婆婆給他拿了些錢,讓他去買一身結婚的衣服,結果他半道用這個錢去買了臺相機,最后是穿著杭鋼的衣服和婆婆結的婚,給婆婆氣的不行!”
在買相機上“大手大腳”,生活里卻非常節(jié)儉,“像我婆婆,是那種一件毛衣能穿30年的人,高館長也是,吃喝玩樂這些享受的東西,他全都不在意,東西隨便吃能吃飽就好,出去旅游,拍照、逛二手市場、買相機才是正事,其他他都不關心。”
高館長研究、鑒定相機的桌子
但也因為狂熱的愛好,在兒媳眼里,高館長是個內(nèi)心極其強大的人:“2019年的時候,他得了腫瘤,當時檢查出來情況不太好,我們擔心他可能心態(tài)上會垮掉,但是他完全沒有,每天照樣研究相機。
進手術室之前還特別淡定地囑咐我,這些那些機器怎么儲藏,到時候怎么和參觀的人介紹…后來手術成功,他恢復的也很好,你看他現(xiàn)在,79歲的人,一天兩頭跑,精力特別旺盛。
他就是太喜歡自己經(jīng)營了這一輩子的愛好了,對于他來說,除了相機,其他所有一切包括他自己的身體,都算是‘身外之物’…”
多年前,博物館的名聲僅限于“圈內(nèi)人”才知道,從全國、世界各地而來的愛好者和從業(yè)者都慕名而來,后來隨著電視和網(wǎng)絡的發(fā)展,高館長帶著他的藏品上了不少節(jié)目,去過湖南衛(wèi)視、和王剛一同出鏡,高氏博物館的名聲也越來越大,這兩年,來博物館打卡的年輕人也開始變多。
“我們給大家介紹的同時,其實也是在從外界吸收更多的信息,收藏更多精品的腳步也一直沒停。
目前在籌備的新館大約能有600㎡,預計亞運會之前會陸陸續(xù)續(xù)搬過去,現(xiàn)在我們也在想,要怎么轉(zhuǎn)變一下帶大家參觀的方式。到時候人多起來,恐怕不能這樣詳細的講述,但是為了能讓真正愛好攝影和相機的朋友有更好的體驗,我們也會想辦法,給大家講盡可能多的背景和故事。”
來源
19樓(my19lou)
作者:歐文
審核:宛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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