土林與古格
古格王朝遺址位于扎達縣,被眾土林遠遠近近地環(huán)抱其中。古老城堡地斷壁殘垣與腳下地土林渾然一體,使人難以分辨究竟何為城堡、何為土林。
從瑪旁雍錯到扎達縣,280公里,路途艱難。向當?shù)厝颂铰罚腥苏f在修路加上這兩天下雨,根本進不去。情急之下找來宜師傅商量,宜師傅看了看這天,沒有作答。他說:“去扎達縣前半段都是翻山,后半段走扎達溝。要是遇上雨水,山路變成泥漿路,泥巴厚到足以淹沒半個輪胎,然后扎達溝在土林的峽谷穿行,萬一來個洪水危機生命,曾經(jīng)就有兩輛當?shù)剀囋谧咴_溝的時候遇到洪水,車和人消失的無影無蹤!
宜師傅此番話一出,我們所有人不知道如何是好。甚至有隊友提出是否一定要去古格。經(jīng)磋商,由宜師傅帶我們進去。
沿國道219到巴爾兵站前往扎達,前行的道路果然艱難。由于修路的原因,主干道時有時無。駛離219國道沒多久就出現(xiàn)大面積的涉水路段,緊接著是一條便道爬坡,坡足有60度,加上泥巴,只見我隊友的車左邊右邊來回飄移,霎是恐怖。自己的車所幸更換了偏重越野的全地形胎,車輛還能控制。
下坡的時候我差點撞車。討厭的泥巴路讓我的剎車系統(tǒng)失靈,一腳剎車下去,輪胎根本沒地方摩擦,繼續(xù)往前。下坡的時候我已經(jīng)將檔位掛至1檔,利用檔位來控制車速,結(jié)果還是差點撞上前面的車。之后就老老實實保持很遠的車距。
高原就是高原,左邊下雨右邊太陽,我們到扎達溝的時候,天空只飄了幾顆小雨,之后就再也沒下。翻完100多公里的山路后,土林出現(xiàn)在我們眼前。宜師傅帶我們走了一條只有藏族司機才知道的路,其實不能叫路因為它根本沒有路,幾十公里的路程全部在廂形峽谷間穿行,兩邊的土林足夠排場,足夠奢華了。
土林這種地貌并不普及,正因其個別,才格外地為扎達增添意象。到達土林已是傍晚時分,風起云涌,蒼茫如海,兩邊的土林猶如一個個忠誠的衛(wèi)士守候著這片遙不可及的土地。原來車還可以這樣開的,我真的有點分不清現(xiàn)實和夢境。
晚上9點,扎達的天還沒有黑,短短200多公里我們開了9個小時。期待已久的古格終于近了。
“那個蒼涼秋日,傷懷之晨,一行數(shù)十騎暫且中止了倉皇西奔的雜沓踢聲,聚攏來凄然作別。吉德尼到袞這位落難王孫,亂發(fā)紛披,衣冠不整,雙目茫然,靈魂空虛。此刻,奉命護送王孫西行亡命的兩位老臣該踏上歸程了,正雙雙向王子施禮,祝禱王子一路平安!踝友诿娑,竟不能言!瘪R麗華在《西行阿里》中這樣描述。
雖然馬麗華的這段文字也曾受人詬病,認為與史實略有出入,但不得不承認正是她的細膩刻畫,使我印象深刻。
吉德尼瑪袞,是吐蕃王朝那位著名的滅佛贊普朗達瑪?shù)脑鴮O,他的曾祖父大規(guī)模地禁絕佛教,公元843年朗達瑪被一位僧人刺殺,內(nèi)戰(zhàn)紛起,4年后平民起義,吐蕃王朝崩潰。之后先后曾出現(xiàn)大。穫王國,西藏長期處于藩王割據(jù)局面。朗達瑪?shù)膬蓚兒子奧松與云丹也為爭奪王室相互斗爭,奧松之子貝考贊為奴隸起義軍所殺,貝考贊的兒子吉德尼瑪袞見大勢已去,回天無力,便帶著三個大臣和100多人,投奔阿里,并娶了當?shù)仡^人的女兒。后來吉德尼瑪袞將阿里一分為三,分封給他的3個兒子,古格王國即第三子德祖袞的封地。
17世紀中,古格王朝發(fā)生內(nèi)亂,國王之弟請拉達克軍隊攻打王宮,王朝被推翻。古格覆亡后,并入拉達克(今克什米爾)一段時間,后被以達賴喇嘛為首的西藏地方政府重新收回。
多么凄涼的故事啊,這座始建于9世紀的宮殿,距今已有1300年的歷史,十萬人曾生活的西部中心如今滿面蒼穹,空無一人。正是這些斷壁殘垣散發(fā)著巨大的魔力吸引著世界各地的探險家、旅行者,當然還有我們。
因為古格在召喚,第二天早上6點,天空沒有一點醒意,我們一車4人悄悄出發(fā)。我們乘著最后的月色,憑著一點直覺,順利的找到古格王朝遺址,要知道19公里的土路我們只看到了一塊小小的路牌。
4個瘋狂的人在古格一待就是15個小時,里里外外逛了個遍,沒看到古格的日出卻經(jīng)歷了古格的夕陽。在古格城堡上,我為4人煮了泡面,為我的妻子過了一個生日。
15個小時除爬了兩次古格王朝遺址外,大部分時間是坐在土堆上發(fā)呆和在城堡外撿石頭。古格毫無設防,那里的一磚一瓦都是文物,游客隨手可取幾塊古格的磚,拿回去陳列,那是多么感動,1300年。∥覀4人一個也不敢,反而在外面撿了很多漂亮的小石頭。引用我一個朋友的論調(diào)撿到的石頭可比磚更具歷史,他說:“我隨便抓把土都是幾億年的!
國務院在1961年公布古格王國遺址為第一批全國重點文物保護單位。古格至所以能如此開放,也許是它實在是太偏遠了,出行太不方便了。如果有一天,大巴車可以開進的話,古格是否還能以如此開放的姿態(tài)迎接客人?游客是否還能享受煮一包泡面的快樂?
這一天很快就會到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