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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帖于2023-10-12榮登首頁
凌晨2點,杭州臨平區(qū)塘棲鎮(zhèn)塘棲村里,“細湯包羊肉”的老板欽鴻良起床了。
之所以這么早起床,除了塘棲張家墩菜場里的一家熟食店4點半要開張,他還兼做鄉(xiāng)村宴席——今天要做70桌,紅白喜事都有。 剛剛過去的中秋國慶長假,他接單最多的是10月4日,一共做了430桌酒宴。 雖然這一帶村村都有飯店,但并不足以應(yīng)對大型的鄉(xiāng)村酒宴,滿月酒、婚宴、喬遷酒,動輒幾十桌。在鄉(xiāng)間,這是表示隆重以及分享喜悅的方式。 這樣的酒宴肯定需要一個團隊,為啥這么多人找“細湯包”?食材有特色?廚師有高招? 我們帶著好奇,跟著欽鴻良記錄。 打開冷庫的門,貨箱壘到一人多高 老板說不多,“出貨很快的” 采購從國慶前一周就開始了,欽鴻良天天去勾莊批發(fā)市場訂貨進貨,總算在29日之前把雞、鴨、鵝、牛羊肉和海鮮全部塞進自己的冷庫。 清早,我們趕到他那幾百平方米的“羊肉工廠”,生產(chǎn)間的桌面和地上都挺干凈,大鍋的羊肉、鵝肉、蹄髈咕嘟咕嘟地煮著,這時候還是白湯。還有一桶鹵湯深不見底。 每個大桶上都有“細湯包”的字樣,就像村民在籮筐上寫“張記”“王記”一樣,這是古老的“品牌露出”。 “我很懶的,平時基本不當監(jiān)工,不看的。”話是這么說,但他手機上有連著攝像頭的軟件,隨時打開就能看廚師干活。 在業(yè)務(wù)如此繁忙的十月,也不敢多睡,實際上凌晨兩三點兩口子都起床了——菜場里的“細湯包羊肉”熟食店是老婆花姐管理,他主要張羅酒宴。 走過一大盤一大盤的炸蝦球,我們隨口問他:“為啥不做蝦餅?” “那不行的,蝦餅的蝦是整個的蝦仁……沒有我們自己做蝦球的用料好。”話點到即止,其中奧妙自己體會。 他指指大鍋里的紅燒羊肉,“我家的羊肉為啥出名?都是新鮮現(xiàn)殺的湖羊,不要凍肉,我進貨把關(guān)很嚴。” “有些飼料是把玉米桿子打成粉再混谷物,還有吃人工草皮的,羊吃這種草,肉的鮮美度就要差一些。就要放養(yǎng)的、吃鮮草的羊那才好。” 后廚的調(diào)料都看得到品牌,從倉庫到生產(chǎn)間,沒看到化學(xué)添加劑。 貨架上有數(shù)不清的卡式爐、裝盤子的木架子、大小盤碗和成箱的小蠟燭、電子花和塑料花,他拿出一朵電子花打開開關(guān),花朵就一閃一閃亮起來。“辦喜事的就喜歡這樣,這些都是一次性的用品,不回收的。” 走到底是冷庫,打開門亮燈,里面的貨箱都壘到一人多高了。 我們問他,“有個舟山的朋友告訴我們,家里要買零下40℃或者制冷更厲害的冰柜,可以一次性囤足夠吃一年的海鮮牛排等等,這個對不?” 欽鴻良很驚訝:“時間放長了那不是水分都沒了嗎?零下18℃夠用了,我這里周轉(zhuǎn)很快的。” “拉菲”和“三輪車”是啥? 手寫在粉紙上的訂單和“暗語” “羊肉工廠”前廳的桌子上有一疊粉紅的紙,都是訂單,已經(jīng)排到10月下旬。有整桌的宴席預(yù)定,也有來預(yù)定幾個硬菜的。 “卡式牛腿、小米海參、蝦球各45份”,這是一戶的;“拉菲、蝦滑、牛仔骨各23份”,這是另一戶的;“木瓜雪蛤、蝦球、卡式牛腿、蝦球、爆魚、三輪車、電子花70份帶干冰”,這是第三戶的…… 智能化信息化的時代,欽鴻良堅持手寫訂單,客戶地址也不用寫,就籠統(tǒng)地注一下某某村某某人。一本細賬都在肚子里。 “‘拉菲’你也要提供?這個紅酒是真貨?” “不是不是,是我們這里對一種魚的叫法。” “‘細沙羊尾’是什么?甜品嗎?‘粢毛肉圓’是啥?” “前面這個是豬板油拌細沙和糖,外面糯米粉一滾油炸的,樣子像羊尾巴,所以叫‘細沙羊尾’;‘粢毛肉圓’就是肉圓子外面滾一層糯米,這都是我們塘棲的名小吃。” “那‘三輪車’是啥?” “這個是一道冷菜。” 8點光景,蹄髈、鵝肉、羊肉都已經(jīng)燒熟,炸響鈴這些也都備好,統(tǒng)統(tǒng)裝車拉去婚宴現(xiàn)場的后廚了。 好多紅色的魚裝上車,我們問:“這是啥魚?” “富貴魚。” 打開手機搜索,我們還是沒搞清楚是什么魚。不過,紅色的魚是有喜慶意味的吧。 最后一車半成品菜送走,我們跟著欽鴻良一起轉(zhuǎn)場。 “篤篤”復(fù)“篤篤”,廚師忙切菜 拿大勺舀湯在肉上淋一圈,香味飄出來了 車子開到丁山河村文化大禮堂后院停下,前廳是婚宴現(xiàn)場,后院搭起了長長的棚子,這里就算是欽鴻良的“現(xiàn)場指揮部”了。 棚里一邊是四個土灶和兩眼煤氣灶,灶上的大鍋在煮肉。 另一邊是備菜的長桌,筐疊筐,盤疊盤。 一片“篤篤篤”的聲音,廚師們在切菜。 切了南瓜還有絲瓜,切了洋蔥還有青椒,切了蘆筍還有萵筍……有的切段有的切丁,有的切絲有的切末…… 黃鱔、甲魚、豬肚、發(fā)菜、龍蝦、鮑魚、帝王蟹都是大盆大盆地放著等待料理。 煮豬蹄、羊肉的大鍋都是敞著煮的,火候差不多的時候大廚去澆了醬油,繼續(xù)煮;欽鴻良和廚師們走過路過,不時地拿起大勺舀起一瓢湯在肉上面淋一圈,一陣陣肉香飄出來了。 只有一個大桶蓋著木頭蓋子,我們問坐在旁邊的小胖廚師里面是啥,他揭開蓋子——高湯。 正好沈大廚過來舀了一大勺去另一個灶頭。不用味精用高湯,這個鄉(xiāng)村酒宴的標準高的。 正在片白切羊肉的廚師胡天堂說,這家前一天的起媒酒辦了9桌,這天中午16桌,晚上33桌,第二天還有8桌。 這么多桌的宴席,你猜要動用幾個主廚?只有兩個。 大廚沈國榮,負責(zé)現(xiàn)場燒幾乎所有的熱菜。 二廚沈森山,幫忙給一部分菜再加工以及裝盤,其他廚師這天都是切配、打荷的助手崗位。 大部分廚師都穿著漂亮的深藍色“細湯包羊肉”制服,胸口有刺繡的標識。 燒滾蔥油一澆,上菜! 做鄉(xiāng)宴的廚師,真是一份體力活 親友鄰居們慢慢享用的午宴,對廚師團隊來說只是一頓10分鐘的快餐。 他們熱情地把白灼大蝦往我們的飯碗里塞,“優(yōu)質(zhì)蛋白質(zhì),新鮮著呢,多吃點”,自己卻捧著大碗飯,筷頭直搗蹄髈、扎肉這些硬菜,風(fēng)卷殘云一般地干完,站起來一點頭,“你慢慢吃”。 來之前,老板娘花姐曾叮囑,“多吃點,沈大廚做菜很好吃的。”果然,光是香菇炒甲魚的鹵汁,我們都忍不住拌了一碗飯。 并沒有午休,后廚又響起切菜聲和洗盤子的水聲。晚上33桌,要備的菜是中午的雙倍,可不就是雙倍的忙碌。 整個下午,禮堂里是新人彩排、司儀練詞,廚師們洗洗切切、熬熬煮煮。 終于看到了“三輪車”,真的是粉紅色的小三輪車,裝上炸過的夏威夷果仁和圣女果干,扎上粉色緞帶打好蝴蝶結(jié),再綴上鮮花,浪漫的氛圍出來了。 另一個紅邊盤子里,放了一圈紅色小紙托,中間的電子燈球一閃一閃的,它們在等待復(fù)炸的蝦球。 長桌上,鮑魚肉已片好,洗干凈的鮑魚殼和生菜片都在盤子里鋪好了。 大海參已經(jīng)發(fā)好、煮熟、切片裝盤,身上蓋了一層亮晶晶的魚翅,熬好的鮑汁在灶上等著。 帝王蟹的腿和身子都拆好了,放在盤子里上籠去蒸。 富貴魚也是一層三盤,一起蒸。 沈二廚讓我們看跳動的火舌包圍的蒸籠,足足疊了十幾層。 他自豪地問:“高不高?” 令人驚訝的是菠菜魚丸湯。菠菜下鍋焯好以后,沈大廚用冷水足足洗了四遍。 “有必要洗這么多次?” 大廚言簡意賅,“碧綠鮮脆。” 水果盤那邊,胡天堂師傅負責(zé)切西瓜、兩位大姐分別裝晴王葡萄和冬棗,33盤子也就忙了一個多小時吧。 一直忙到傍晚5點的樣子,前邊的禮堂里儀式開始,新娘進場;后廚開始高速運轉(zhuǎn)。 負責(zé)上菜的大叔大姐們輪流偷偷進去觀禮,被老板吼了,“上菜了!回來回來!” 鮑魚下鍋灼熟,燒滾蔥油一澆,上菜! 鮑汁端到海參魚翅這邊,澆汁,上菜! 發(fā)菜羹勾芡,出鍋! 一只只大鍋熱氣騰騰地從灶上搬下來,許多把勺子揮舞著裝盤裝碗。 長桌的氣勢再一次體現(xiàn)出來。 10月生意好爆了 他們做的生猛海鮮,自己一道都沒吃上 “一天430桌酒宴的時候,需要出動幾個廚師?” 欽鴻良說,“有團隊啊,一部分是我的員工,一部分是‘借’來的。都是遠近聞名的資深大廚,做菜好吃的。” 他自豪地說,“我不小氣的,要賺就大家一起賺錢,一個人吃不下來這么大業(yè)務(wù)的。” 他指著一個小伙子說,“帳篷是他的,他負責(zé)搭現(xiàn)場的棚子”;再指指另一個年輕人,“桌子椅子起初是我們合伙投資的,我收回成本以后,大部分利潤歸他” ;手一揮,對廚師們畫了個圓,“除了我提供的菜,其他菜是他們分別負責(zé)采買制作的,每個人都分一點……你看到了,我負責(zé)接單、采購、安排、現(xiàn)場調(diào)整,還要出幾個肉菜,提供鍋灶、爐子、餐具和一次性電子花這些裝飾性道具。” 最后,也沒忘記負責(zé)上菜和搞衛(wèi)生的大哥大嫂們,“除了給一天的工錢,每個人還給一包煙,東家也會給喜糖。” 來赴晚宴的客人吃得差不多了,廚師和幫工們才坐下來開吃晚飯。 此時,離他們的午餐已經(jīng)過去了7個小時。四面漏風(fēng)的棚子里,桌上的菜也半冷不熱了。 放眼望去,桌上沒有蝦球、沒有大龍蝦、沒有鮑魚……欽鴻良說,“我們給客戶節(jié)約成本,自己就不吃這些了。” 他們只是拿了幾罐啤酒解乏。 大姐們吃完馬上又繼續(xù)收拾盤子和廚余垃圾。 “累不累?” 她們笑著說:“不累,高興!” 問站了一天終于能坐下來的沈大廚“累不累?” “太累了!” 凌晨2點起來的“細湯包”老板欽鴻良,到晚上8點已經(jīng)不間斷地操勞了18個小時,回家還要繼續(xù)安排第二天的訂單。 這個10月,生意好爆了,幾乎沒有時間休息。 做鄉(xiāng)宴可真是一份重體力活。 生意旺是高興的。 網(wǎng)友評論 來源:潮新聞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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