葆拉,一個看起來再普通不過的女學(xué)生。
她每天最重要的事情,就是練習(xí)獨白臺詞。
葆拉在一所名叫「主角學(xué)!的地方上學(xué)。
她馬上就要進行一場重要的考試。
如果通過,就能順利成為一名主角。
看到這里,你是不是有些奇怪:
怎么還會有專門培養(yǎng)主角的地方呢?
這是因為,葆拉生活在一個特殊的地方——電影世界。
在這里,所有人的生活就是一場場電影。
他們的一言一行,其實都是在拍電影。
主角,并不是一種工作,而是一種身份。
這里的人們,被分為了三個階級。
上等人,主角。
他們擁有屬于自己的故事線。
可以住獨棟房子,穿彩色的衣服,有豐富且長篇的臺詞。
最主要的是,他們擁有思考,并富有感情。
每一個主角身上,都有一個專屬的「讀心器」。
顧名思義,就是用來讀取主角情感的機器。
在接收到人物心中的情緒后,讀心器便會自動播放與之匹配的BGM。
如果當(dāng)下需要比較濃烈的情緒,讀心器還會通過造景來烘托氛圍。
例如,主角感傷的時候就會下雨。
中等人,配角。
與主角比起來,這一等級就要暗淡得多。
他們的工作就是在故事中當(dāng)背景、當(dāng)路人、當(dāng)輔助。
配角們說是演員,其實更像工人。
他們住在一個像是集體宿舍的筒子樓里。
穿著灰突突的衣服,按時按點排隊上下班。
每天會有負(fù)責(zé)人分配他們今天的工作,要么是路人,要么是躺在路邊的醉鬼。
他們有臺詞,但并不多。
每天不論工作還是平日生活,可以說的臺詞是被安排好的。
配角無需思考,也沒有BGM,所以也無需讀心器。
他們就像鐘表里報時的布谷鳥。
處于底層的,是花絮人員。
如果說,配角是用來襯托主角的工具人。
那么,花絮人員連工具人的邊都夠不上。
他們是一群只能穿著破舊衣服的黑白人,實際意義上的黑白人。
每天在暗無天日的工廠里制作音效,以及電影制作需要的其他材料。
不允許隨意進入主角與配角的生活中。
花絮人員不允許坐在那兒。
在三類人之上,還有一種特殊的角色——審查官。
審查官權(quán)力很大。
可以憑借自己的判斷,對角色進行「必要」的刪減、打碼、消音等等操作。
無論你是主角還是配角,一旦被發(fā)現(xiàn)有越軌行為,就會受到審查官懲罰。
很有可能就直接被打成花絮,永遠遭到雪藏,不得翻身。
使他們變得危險的,并不是他們的缺點,而是那些說服他們、讓他們覺得自己的缺點無關(guān)緊要的人。
而從配角到主角的唯一之路,就是通過「主角學(xué)校」的考試。
所以,葆拉也非常重視這次考試。
因為這意味著她今后的生活質(zhì)量。
但好巧不巧,臨近考試時,葆拉的讀心器壞了。
每次她講臺詞的時候,總會發(fā)出「吱呀吱呀」的噪音。
經(jīng)過檢查,卻發(fā)現(xiàn)自己的讀心器在技術(shù)層面沒有任何問題。
而是可能因為葆拉「濫用情感潛力」,而造成讀心器損壞。
如果不能及時修復(fù),她將會被學(xué)院開除。
成為主角就差臨門一腳,這葆拉究竟怎么了?
問題的起源,其實與葆拉去世的爸爸有關(guān)。
爸爸曾經(jīng)是一個主角,還是一個英雄:
他死在了一場大屠殺中。
然而,葆拉卻無法找到一絲有關(guān)爸爸的資料。
她向檔案室申請調(diào)取爸爸的資料。
結(jié)果,卻查無此人。
這讓她耿耿于懷。
讀心器自然也會讀出這樣的情緒。
所以,那些奇怪的聲音就是葆拉內(nèi)心的焦慮。
為了解決問題,她決定找出爸爸消失的真相。
所有的電影,都是在講述主角的故事。
《戲夢空間》卻為我們展示了一個屬于配角與花絮人物的世界。
葆拉從好友家的「錯位角色」男女仆那里得知:
除了檔案室的主角名單,還一份名單「隱藏名單」。
這份名單,就在花絮區(qū)——
一個被打碼、刪除、雪藏的廢柴聚集地。
關(guān)于她爸爸的信息,說不定能在那里找到線索。
于是,葆拉決定和男女仆到花絮區(qū)一探究竟。
這里處處透著危險的氣息。
破爛不堪的棚戶區(qū),里面擠滿了各種葆拉從未接觸過的人:
衣著破爛的黑白人,因被打碼而無法說話的人;
身體影像在逐漸消失的老人;
還有一個永遠無法說完整句話的「跳切男孩」。
這些都是葆拉從小被告知需要遠離的人物。
因為他們「有罪」。
當(dāng)年,花絮人員生了野心,想要侵占主角與配角的生活,于是發(fā)起了暴動。
主角們不得已,最終用暴力解決這個問題,造成了大量傷亡。
葆拉的爸爸,也正是死在這場暴動中。
所以,葆拉一直對花絮人員持有厭惡之意。
但事情并不是那么簡單。
在花絮人員口中,那是他們底層人員的一場抗?fàn)帯?/div>
起因是他們長期受到主角們的欺壓和歧視。
跳切男孩只是因為父親是跳切人,就失去了上學(xué)的機會。
可他生來如此,又有什么辦法?
馬賽克大叔原來也是一名配角。
不知什么原因突然被文化審查,然后就再也無法說話。
還有影像逐漸消失的老太太。
她曾是膠卷時代的人,因為走入數(shù)字時代,就成了沒用的垃圾。
這些人心中充滿憤怒。
憑什么這個世界的話語權(quán)只能掌握在主角手中?
我們需要花絮鏡頭。
如果你或我在這工作,我們會浪費感情潛力。
這里是葆拉從未見過的社會另一面。
如果不是她親身走進,可能一輩子也不會知道這些人的處境。
她也的確在這里找到了爸爸的下落。
只是沒想到,迎接她的并不是一個真相,而是一個又一個謊言。
首先,葆拉的爸爸的確是一個主角。
但他并沒有死,只是有了另一條故事主線。
在那里,他擁有自己的幸福家庭。
其次,葆拉一直尋找的名叫「費因曼」的人,其實是她的外公。
外公是一個黑白花絮人員。
葆拉媽媽其實也是個黑白花絮人員。
這意味著,葆拉實際上也是黑白人。
而這正是葆拉爸爸拋棄他們的原因。
因為他無法接受自己的女兒是黑白的。
外公為了不讓女兒和自己一樣過垃圾般的生活,就讓她裝扮成配角。
葆拉的媽媽也出于同樣的目的,每天都讓葆拉吃一粒隱藏黑白的藥丸。
最后,葆拉發(fā)現(xiàn)他們的生活都是被人為掌控的。
在花絮區(qū)尋找線索的時候,葆拉遇到一次警察突襲。
在躲避的過程中,她發(fā)現(xiàn)周邊環(huán)境有些不對勁。
自己的行動斷斷續(xù)續(xù),還總是倒帶。
一同逃跑的人告知葆拉,這叫剪輯之槍。
有人不想葆拉看到世界的真相。
就想通過剪輯的方式,將這一段直接抹除。
此時此刻,葆拉終于意識到自己一直生活在一個巨大的謊言之中。
觸碰世界真相的葆拉,決定反抗。
考試現(xiàn)場,她先以正常的樣態(tài)進行了一場感人的獨白表演。
然后,在人們的掌聲中,擦去了自己臉上的偽裝。
葆拉以一個黑白人的模樣告訴大家:
他們也擁有自己的情感,他們的聲音也需要被聽見。
可惜,現(xiàn)場人們一時間被葆拉的樣子嚇壞了。
他們大叫著,要把葆拉打碼禁言,甚至永久刪除。
不過,還是負(fù)責(zé)審查官最狠。
她眼看現(xiàn)場秩序愈發(fā)混亂,趕緊叫停電影。
直接插入結(jié)束畫面,開始播放演員表。
發(fā)現(xiàn)沒。
雖然《戲夢空間》講的是電影世界里的分級。
但影射的,卻是現(xiàn)實中的各種壓迫和歧視。
底層貧民、殘障人士、少數(shù)族裔……
生活中那些無法為自己發(fā)聲的弱勢群體,就如電影中那些無足輕重的配角、群演、花絮一般,被忽視、被消失。
而葆拉母親所代表的,則是長期淪為配角的女性。
葆拉過去一直在追問:
「爸爸是誰?爸爸在哪里?」
即便從頭到尾這個男人連個正臉都沒有,但他一直是葆拉心中的主角。
可在這個背后,母親才是陪伴葆拉最多的角色。
她為了讓自己女兒能夠站在聚光燈下,默默付出了數(shù)不清的努力。
甚至到了最后,她也只能用跺腳這一方式,來支持自己的女兒。
因為身為配角的她,不被允許說出更多的話語。
在魚叔看來,電影有一份獨特的意義,就在于發(fā)聲。
如同《戲夢空間》里的花絮人物,即便被禁言、刪減、打碼,也不愿放棄自我表達的權(quán)利。
于是,在葆拉媽媽的感染下,越來越多的角色加入到發(fā)聲的行列。
跺腳,拍手。
不含一詞一句,卻擲地有聲,充滿力量。
看你還怎么刪。
實際上,歸根到底,他們所想表達的內(nèi)容也很簡單。
只是想表達出,一個人的價值——
雖然有缺點,但也可以成為自己生活的主角。
正如現(xiàn)實中的我們一樣。
有自己的思考,也有自己真實的情感。
不完美,卻都是完整的人。
來源:鳳凰網(wǎng)娛樂